白乐童这天开完会之后,便匆匆赶到马家庄的一间酒楼赴宴。今天是陈平辽做东,单独宴请他和宁子敬,借着这个私人场合给他们讲解一下之后考察辽东的日程安排。

    白乐童一进包间,先向两人致歉自己来得晚了。宁子敬见他脸有倦色,便打趣道:“看样子你牵头开的这个会不怎么轻松啊!”

    白乐童没有否认宁子敬的看法,一脸无奈道:“说实话我现在宁可乘船出海十日,也不想再多花一天时间跟这些纠缠不休的老学究开会。”

    宁子敬笑道:“怎么,你跟这些人吵起来了?”

    “何止是吵起来……”白乐童摇摇头道:“整个会议从头到尾一直在吵,我布置的每一项工作都得跟他们反复争论。你们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头都大了好几圈?”

    陈平辽笑道:“跟这些老夫子打交道是很费神,就算你浑身是嘴,也很难说服他们。如果不是缺乏师资力量,我也早就想把他们统统给清理出去了。”

    白乐童气鼓鼓地说道:“我算是明白为何文教部的新教学方案在北方一直推广不力了,基层教育机构被这样一群人把控着,文教部的指令根本就没有得到有效执行!”

    陈平辽道:“那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比如去年北方大区的乡试,排名靠前的几乎都是出自公办小学的毕业生,这说明我们设立公办小学之后,多少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白乐童道:“主要是他们所倡导的那一套东西,跟文教部的教学方案是有抵触的。这次我挑了几个最顽固的人,把他们调职到闲散机构去了,平辽你回头安排一下。”

    陈平辽点点头道:“你也记得上报文教部,给我们这边多分配一些师范生过来。”

    宁子敬道:“这些人既然立场顽固,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打发走的吧?”

    白乐童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别看这些人开口忠孝节悌,闭口礼义廉耻,但个个心里都算得明白得很,调去了闲散机构,不但收入会减少一大半,而且不在教育机构了,今后没有了源源不断的门生,个人影响力也会大打折扣。听到调动,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好像我刨了他们祖坟一样。”

    陈平辽笑道:“他们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当然会为自己的利益打算。”

    宁子敬道:“那何不沉下脸来训斥他们一番,吓唬吓唬这些老顽固,若不听从安排,就以违抗执委会决议论处。”

    白乐童摇头道:“这些人在地方上都是掌握话语权,有影响力的人物,要是对他们采取严厉手段,会容易引发不好的舆论。而且有些人态度强硬,可能只是为了骗廷杖,搏出名,我们用强硬措施,反而会遂了他们的意。”

    陈平辽道:“不用那么激进,我和乐童先前已经商量过法子,只需依计行事就好。”

    宁子敬好奇道:“那你们准备了什么法子?”

    白乐童道:“还能有什么法子?既然这些人在乎名利,那就给他们一些名利作为补偿。发放离职补偿金,再给他们安排几个名誉顾问之类的头衔……只要条件给到位了,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的抱怨了。”

    宁子敬抚掌笑道:“说到底还是得用钱解决问题。不过这样也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必要为这种事生气。”

    白乐童摆摆手道:“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吃饭吃饭,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陈平辽开始提起了考察辽东的行程安排。

    按照执委会和白克思的要求,接下来在辽东地区的考察,将以该地区的几个重要城市和资源地为重点,大致以金州、复州、盖州、海州、沈阳的路线,由南向北逐地进行考察。

    当然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期间也可临时再安排其他地点的考察活动,就算要在辽东待上几个月也是有地方去的。毕竟海汉此时在辽东所占领的地域已经非常广阔,远不止登莱两州可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