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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王寀一事,赵顼因为子嗣艰难的坏心情也因而好了不少。

    而朝堂上的平静也没有因为上元节的结束而宣告终止,虽然眼下的和平时光,看起来只是暴风雨前宁静,但对于早就习惯于臣子们拿着弹章互相攻击的当今天子,只会享受眼下的耳根清净,而不会去奢望这样的安稳能够保持很久。

    经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赵顼终于想起了韩冈——其实也是韩冈排队排到了点,从阁门的排班顺序上,也该他入觐了。如果可以将韩冈跳过去,那就不是冷遇,而是处罚了。无过而罚,怎么都说不过去。

    收到了宫中的传召,确定了两天后进宫入对,韩冈在新开的棉行楼上笑道:“总算能出京了。”

    章惇没有笑,他今天请韩冈可不是说的这件事,“听说玉昆你与沈括有些交情?”

    韩冈不知道章惇为何突然提到当今的三司使兼翰林学士——其实这几年,沈括的官阶、差遣一直被韩冈压着,尤其一年前平交之战结束,韩冈稳稳的压过沈括一头去,但现在却反是他压了自己一头上来,这就是年龄、资历达标后的结果,一旦开始晋升,根本就没什么阻碍——指名道姓的说话,看起来章惇对沈括有些看法。

    “不知沈存中犯了何事?”韩冈问道。

    “他给吴相公上书……”

    章惇的话才起了头,韩冈就立刻惊讶的打断:“给吴相公上书?!”

    “对,就是给吴相公上书。”章惇冷淡的声音着重强调了最后的五个字。

    “当真是糊涂!”韩冈立刻说道。

    翰林学士也好,三司使也好,都不是中书属吏,怎么给吴充上书,要上书也该给天子才对。按后世的说法,这是犯了组织错误。

    “他那里是糊涂,再聪明不过了。”章惇冷笑,“沈括他说两浙役法不利于民,当加以更易。吴相公今天就拿着他的话,开始找免役法的不是了……”狠狠的哼了一声,章惇突然就变得神色俱厉起来,拍着桌子上的碗碟叮当响,“两浙路上实行新法,可是他亲口说的没有问题!”

    韩冈皱起眉来,听章惇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沈括还真是不会做人。

    为了确定农田水利法是否能见成效,当年王安石曾经让沈括去相度兩浙水利、并察访两浙新法推行情况。而后两浙推行农田水利法和免役法,天子问王安石:‘此事必可行否?’王安石是拿着沈括的报告来作为证据,说‘括乃土人,习知其利害,性亦谨密,宜不敢轻举。’

    但现在王安石下台,眼见着天子有着偏向旧党的打算,沈括就跳出来说免役法有问题。说句难听话,这就叫做见风使舵,做事未免太不地道了。

    “介甫相公曾说沈括是壬人。”章惇板着脸,一点也不客气,“放到今天看来,当真没有错!”

    壬人就是奸人,韩冈也知道王安石不待见沈括,虽然并不否认沈括的才能,但前两年当赵顼准备重用沈括的时候,就是在王安石那一关给挡了。沈括升任翰林学士兼权三司使,还是在王安石辞相之后。

    “沈存中性子软,也许是当初有问题不敢说。”韩冈设法帮着沈括解释。他与沈括也有几分交情,关系不恶。

    章惇不答话,两只眼睛盯着韩冈,嘴唇抿着,动都不动。包厢中一片寂静,过了片刻,韩冈摇头一笑,在官场上,看的只是结果,性格也好、动机也好,从来是没人关心的。

    “打算怎么处置沈存中?”韩冈问道。

    “自有御史台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