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预计得还要早,司马光心情差了一点:“有没有客人来?”

    尽管士大夫之间正常拜访,都会先写一封帖子,确定时间,但总有例外的,司马光并不是多问。

    老仆低头回道:“刑秀才来了,正和大郎在棣华斋里说话。”

    “刑和叔来了啊。”

    独乐园在司马家宅院的东侧,一汪池水中有一坞榭名为柳坞,一座小桥连接于岸上。东南是巫咸榭,正对着巫咸山。巫咸榭后是赐书阁,一时间用不上的书籍都放在里面。司马光的住处是在园中主阁东侧的小阁中。

    司马光原本是要去午睡的,不过他听说了刑恕来访,便转头向外走。他弟子门人读书的地方便是外面的棣华斋。刑恕是他的门人,要不然司马康也不会在棣华斋接待他。

    离开看不到名木名花的独乐园,司马光往着前院走去。棣华斋中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小楼下的厅中传出来。

    “韩冈这一手当真是出人意料!”

    “该说是绝妙,潞国公没给气中风就算好了。”

    听到了儿子和刑恕正在高谈阔论着什么话题,司马光又暗道一声,王安石的女婿本事当真不小。

    闹得洛阳沸沸扬扬的一桩新闻,司马光再是躲在地窖里,也不可能茫然无知。对于这一次的事,起因自然是文彦博做得差了——司马光并不怎么欣赏文彦博的穷奢极侈,从性格上两人并不相和,只是有共同的政治对手而已。

    司马光不会偏向文彦博,但之后韩冈的行事,虽然从道理上挑不出毛病,也没人能指称韩冈哪里做得错了——韩冈甚至已经对外宣称是他主动从府衙中告辞,试问他哪里还有错?!

    但看实际的结果,司马光就觉得韩冈是有所欲谋的。这么多年、这么多事的看下来,司马光早已明白,王介甫的那个女婿,可是聪明绝顶的人物。

    刻意放重了脚步,里间的谈论立刻停了。当看到司马光出现在门口,司马康和刑恕都站了起来行礼。

    “和叔来了。”司马光平平和和的说了一句,在座位上坐下来,一杯茶水立刻就递到了他的手边。

    司马光喝了口茶,漫不经意问道:“在说什么呢?”

    “还是潞国公和韩冈的事。”刑恕回道。

    “又出了什么事?”司马光问着,前面刑恕说韩冈做得绝妙,又说文彦博会气得中风,倒让司马光好奇韩冈又做了什么。

    “韩冈早间递了帖子去河南府,说是要明日拜会潞国公。”

    司马光皱眉:“明天?”

    “就是明天!”刑恕用力的点头道。

    “好一个韩冈!!”司马光板起脸,摇着头,为文彦博的处境长叹一口气。

    身为前任宰相的元老重臣不是想拜见就能拜见的。人家也忙,呼朋唤友、吟诗作对,邀风赏月,什么五老会、同甲会,都占了文彦博日常大半的时间,偶尔他还要处理一下公务,尽一尽判河南府兼西京留守的义务,哪可能是一个‘小小的’都转运使想见就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