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本身就超出了她的意料。在她看来,这倒是其他室友更可能做出来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她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你凭什么这么说?”少年身上的衣衫单薄破烂,上面打满了补丁,脚上趿着的布鞋已经露出了三个脚趾头,语气却气势十足。

    因为过于瘦削使得脸颊凹陷,微凸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察觉出一丝异样。

    但凡有一点不对劲,他都可以心安理得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这个女生的杜撰,她不过是在拿他们消遣。

    秋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他,神情平淡却令人忍不住的信服。

    “好吧,你说得对。”男生败下阵来。

    “确实是不太正常的手术,我签了作为实验体的合约…他们说我的病比较特别,是很好的实验体。”想到这少年又有些期待,语气里却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犹疑,“他们许诺不管能不能治好,都会给我家里人一笔钱……反正我也快死了……”

    单听这条件,似乎利大于弊,但男生越到后面越像是自言自语。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发生?他自觉没有这么幸运。

    这一次秋白和牧佳慧再一次的沉默了,她们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虽然她们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年代,甚至连这个副本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无法判定。但是就她们所知,以正常人作为医学实验体,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都不被允许。

    这家医院的问题比她想的还要严重,秋白恶意地揣度着,医院让这群人签订合约可能只是起安抚、迷惑的作用。

    一纸密密麻麻的条例放在前面,再加上看起来极其专业的人在一边做着保证,然后双方在白字黑字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上手印。

    多么有信服力!

    即使是有点文化底子但却法盲的人都能被骗得团团转,更不要说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

    甚至……连他们的病都有可能是医院方编出来的。

    当然,在没有充足的证据说明之前,秋白不会把这些揣测说出来。

    “你被骗了知道吗?这根本是不被允许的!”牧佳慧只有面对“鬼怪”时胆子小,但是性格和她的外貌极其相符,处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她并不能注意到少年复杂的心思,此时毫不客气地直白指出:“到时候别说钱了,你人都得没!”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能清楚地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这话无异于想要掐灭了他们心底最后一团火光。

    如果真的都是一场骗局,那他们死前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在他们心底已经认为自己是必死之人,所以不相信她说的话,也不愿相信。

    少年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倒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先嚷嚷起来,她一身利落的穿着,一副干惯了农活的打扮。

    好像随时都准备回家将米饭焖上,再打扫一遍鸡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