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

    伊格莱茵的银色角马有些烦躁地用前蹄刨着地面,它已经很久没有登上过战场了,一直以来都是以一种城堡内的宠物的身份活动的。久违地登上战场,让它多少感觉有些不适应。

    “我听到了喊杀声。”伊格莱茵重复了一遍,眺望着天际的光芒那是正在王城内搜寻梅林等人的踪迹的贵族骑士们手中的火把的光芒,数万名贵族骑士在王城之中活动,让王城之上的夜空都被染上了火焰的嫣红色。

    阿格规文站在靠后的位置,抱着手中的骑士大旗沉声道:“我们刚才看到的那道白光无疑是祈祷钟声的光芒,王选之钟也的确在王城之内响起了,为什么战斗却依然没有结束?”

    “贵族们的想法很简单,虽然新王已经诞生,但是只要新王没有彻底接过帝国,那么在那之前杀掉他就行了没有人会为失败者复仇。”伊格莱茵皱着眉头道,“托雷斯居然真的成功了吗?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只希望他现在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否则我们的所有行动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兰斯洛特骑着骏马伫立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左肩之上有一条不小的伤口,显然是被什么重武器所劈伤的。他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王城征服门,低声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一路上被我们击溃的骑士团加起来恐怕不下十个接下来呢,我们要突入王城吗?”

    “不是个好主意,但这似乎是唯一的主意。”特里斯坦一面帮兰斯洛特处理伤口,一面轻声道,“连续作战对于大家的体力而言都有些不妙,高文卿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帕西瓦尔卿刚才和敌方骑士长交手以后也陷入了昏迷状态,我们现有的战斗力恐怕连百人都不足了,想要突破王城外墙恐怕有些困难。”

    高文摇了摇头:“不用在意我,我随时都可以继续战斗。”

    “不只是你,高文卿。”特里斯坦长叹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胯下骏马两侧空空如也的口袋,“我们需要休息,同时也需要补给。我的琴剑已经全部射空,这架竖琴现在已经变成真正的竖琴了;兰斯洛特卿的骑枪已然损毁,如果再继续战斗下去,他或许只能拔出阿隆戴特了;贝狄威尔卿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人打坏了盾牌,现在他和兰斯洛特卿一样一手骑枪一手骑士剑,那不是他擅长的战技模式大家都过于疲惫了,如果再不停下脚步稍作休息,我们很有可能会进一步损失战斗力。”

    高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特里斯坦说得没错,圆桌骑士们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凄惨。

    此刻在场的圆桌骑士已经不足一百人,那些离开的人之中只有少数的几人是重伤失去了战斗力,但更多的则都是战死在了那一场场战斗之中。这是圆桌骑士曾经以护卫骑士之名建团至今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并且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损失还有可能进一步扩大。

    “先稍作修整吧。”伊格莱茵叹了口气,这位夫人虽然实力极强,但她的身份毕竟和骑士们不同,因此在战斗之中,一直都有几位骑士伴随着她有些奇怪的是,出发前还和大家在一起的兰马洛克却不见了踪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既然伊格莱茵发话,骑士们也自然没有了异议。兰斯洛特左右环视了一圈,忽然盯着大道旁的一扇大门轻轻地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一眼伊格莱茵夫人,指着那道门轻声道:“我们在这里面修整吧?”

    “这里?”伊格莱茵扬了扬眉,有些不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高文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黯然地转过了头。

    “这里是艾克特骑士长曾经来过的地方。”兰斯洛特脸上带着苦笑,低声道,“这里应该是一家餐厅,里面有不小的空间,足以容纳我们所有人在里面休息。”

    提到艾克特,骑士们的气氛顿时低落了不少艾克特一直是护卫骑士团的骑士长,他在护卫骑士团里的时间只怕和兰斯洛特的年龄一样大。不少骑士刚刚进入骑士团什么都不懂时,就是这位严肃的骑士长指导他们一点点地成长的。对于许多骑士而言,这位骑士长不但是他们的领袖,更是教会了他们如何成为一位护卫骑士的导师。

    “那么,就让艾克特骑士长看看现在的你们吧。”伊格莱茵也沉默了一会儿,但她的情绪并没有低落太久,而是很快地露出了笑容,“你们干得很不错,各位,艾克特也会以你们为荣。如果他现在还在这里的话,或许他会搂着你们的肩膀称赞你们的那家伙,虽然平日里太过刻板严肃,但在战斗的时候,却是一个笑得比谁都开心的战士。”

    她说完这句话,便将手放在了大门之上金色的斗气自她身上一闪而过,这位美丽而强大的夫人竟是轻轻一推,然后直接将厚重的大门连着门框一起轰飞了出去!

    这庄园餐厅内的模样和兰斯洛特他们之间所见到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也难怪,那些贵族老爷们之间的争斗对于普通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比起下一位国王的继任者是谁而言,他们还是认为自己明天是否能够赚到钱要更加重要一些。

    桌椅被人整齐地收拾好放在了一起,那些藤编的椅子和桌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花园之中,它们全都朝向大门,仿佛是在无声地注视着骑士们一般。桌上落了几片姹紫嫣红的花瓣,大概是被那无辜的夜风随手从花朵上取下,然后遗忘在了桌上。

    沉默的骑士们纷纷开始处理起了自己身上的伤势,他们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大或小的伤,身上的盔甲也七零八落地破碎了不少,不少人手中的武器也在接二连三的战斗之中损毁了。然而这不足百人的骑士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那是曾经的他们所不具备的那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气。

    兰斯洛特从特里斯坦的手上接过了一卷绷带,胡乱地缠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雪白的绷带很快地被鲜血染红了,这些量产的绷带上虽然带有一些魔药,但那最多只能起到止血的作用,想要指望它控制伤势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兰斯洛特却随意地甩了甩自己的肩膀,仿佛根本没事一般点了点头那样做的结果就是让绷带之上的血渍变得更大了一些,显然是兰斯洛特的动作让伤口撕开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