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公子继续着与刘彻的对弈,不一会儿,刘彻突然一下连声干咳,一旁的苏公公噌噌噌连忙上前弯身,笑盈着递上茶来,待刘彻喝过茶后,苏公公又毕恭毕敬地弯腰退后,虽是身体圆润可动作却利索得很。

    站在少年公子一旁的护卫看到苏公公此番侍主之举甚感疑惑。再看这人皮光肉滑的,不怎么像个低下的仆人,反而更像个……。

    想到这,又把目光转向刘彻,见其举止大阔、谈吐得体、身着华衣锦束,仔细想想,结合了刚刚的种种,顿然惊悟:此乃帝皇之势啊!一阵惊讶之后,护卫也连忙去替少年公子换来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这不是酒馆吗?干嘛给上茶?少年公子感觉护卫递这茶有点唐突,但还是伸手去接。就在接过之际,突见护卫掌心写有一“皇”字,顿感疑惑,抬头望了护卫一眼,护卫马上向其打了个眼色,而后望了望刘彻,片刻,少年公子才顿然惊悟,顿时惊慌失措,一下子被刚到嘴的一口茶呛到了,猛的在咳嗽。

    一轮狼狈过后,少年公子再佯作镇定往棋盘放了一子,说着:“几番挤压围腹空。”

    这场对弈自开局以来双方实力相仿,二人布局都迂回九转小心翼翼,但这时见少年公子这步白子这一放,漏洞立现,白子便很快会被围中腹而损失良多。这样的落子就连九流之辈也不会如此自挖坟墓,霍去病一直细心观察着这主仆二人一举一动,眼看他们一轮小动作过后,便略猜到一二,心想着,这庄公子也未免做得太明显了。

    果然,此时刘彻忍不住开口说:“哎呀,自方才庄公子返回棋盘之后,便一直绕让,想必公子早已猜到我是从何而来了。”

    想不到刘彻立马道破,显然自己已无法安然抽身了,少年公子此时更欲哭无泪,心里哀吟着,我不是早已知道,我是现在才知道啊!不好,刚才自己还粗言以对了。于是乎,少年公子只好坚持看破不说破,回说:“哈,知道,不就是从大街上进来的吗?”

    刘彻见状眯起眼睛,笑说:“哈哈,这话倒说得没错。我初与庄公子对弈甚是畅快,可现如此故作退让岂不是失去了棋弈的乐趣了吗?”

    少年公子闻后,慌张地说:“小人不敢,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草民害怕家父会担心,心切回家而已。”

    刘彻张望门外,只见余辉残照、天色暗红,确已是垂暮之时,店内酒客也只剩他们一行人了,便说:“确是该回去了。”

    少年公子闻后稍松一口气,但见刘彻伸手往棋盘收起了少年公子刚才所下的最后一步棋子,接着说:“我们就此封盘,他日再约继战。”说着便示意苏公公封盘。

    少年公子顿然瞠目结舌,慌乱不知如何回绝皇上,望向身旁护卫求助,此时护卫也诧愕无措,正苦思着如何应对。

    霍去病见二人虽惊遇皇上,但神色也未免慌张得异常,心中更是猜疑,便向皇上提议说:“明日便是城郊狩猎之日,庄公子箭法了得,黄老爷何不请公子回家中再续残棋,明日即可一道出城狩猎比试。”

    刘彻一拍大腿,说:“对对对,明日是狩猎之日。“

    刘彻听到霍将军这样一说,方知刚才霍去病何以急言强留庄公子,原来是看这庄公子箭法了得,欲与之比试,不过这样也甚好,朕也可一试庄公子实力。

    接着转头向少年公子说:“看刚才庄公子的弹弓手法,想必也没有多少人能胜过你啊。”

    事实上,霍去病却实非刘彻所想。他早已观察到这庄公子的外貌着装,均与其部下所描述近日在城内造谣之人相似,加上见其行径嚣张,来路可疑,便一再要挽留观察。如今见其主仆二人慌张过甚就更起疑心了,于是便出此一策,如二人心虚,怕事情败露就必会有所行动,如错怪了二人,也能顺水推舟为皇上招纳能士。

    少年公子听到霍去病如此提议脸色变得更是苍白,慌得手直颤抖。听到这提议比方才皇上的更甚,其护卫也惊魂未定,强作镇定,弯腰低头向刘彻行礼,说:

    “我家公子不懂礼节,贸然到老爷家中怕有冒犯之处。何况此行我家老爷尚不知情,他日待少爷习知礼数以后,定与我家老爷一同前来拜会。”

    但这时刘彻被霍去病提醒后,已一心想看清这庄公子的能耐,便摆手回说:“礼节之事我也理解,大可免去其咎,庄大人那里也不必担心,我即让随从到府上通报便可。”

    看到刘彻决心要邀少年公子入宫,护卫一时三刻再想不出什么好借口,皇上面前也不敢乱篇造说,眉头紧锁思度着,我若随少爷入宫,皇上是要跟少爷再续残棋的,恐怕自己也无法一直守于少爷身旁,反而在宫中行动受到困束,倒不如……

    想到这里,护卫开口:“我家少爷承蒙老爷赏识,随行回家之事还是由小人回府传报便可。只是少爷年少不谙世事,而兹事体大,还望老爷准许小人一旁向少爷稍作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