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蹭”地一下挂过磷纸,火苗跃动,凑到香烟尽头,不一会儿,星火闪烁,灰烟袅袅,祁天新吸了一口烟,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邢夜。

    这人恭敬地鞠躬,叫了一声“祁院”,他的外表十分具有迷惑性,天然有一种亲切的气质,但谁要是完全信任他,准没有好下场。

    “你们能安全回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祁天新笑眯了眼,显得十分慈祥,“先坐吧。”

    抽屉拉开,躺在其中的档案被祁天新拿出来,最机密的资料,还是通过最传统的方法来储存——

    手写档案。

    “为杀死塞壬,有一艘航母级别的战舰沉没,牺牲了四十三名三级、四级哨兵,七位二级哨兵,一位一级哨兵永远失去战斗能力,除此以外,还动用了神器——死神镰刀,”祁天新顿了顿,抖了一下纸张,“虽然我给你控制南部战区的权限,但神器严格来说只是保管在南部,你并没有使用权。”

    “那您又何必让洛神告诉我镰刀的存在?”邢夜勾唇,祁天新感慨似的,吐出烟雾,不愧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小子。

    “如今镰刀沉入深海,虽然派了专业人士打捞,但至今仍然不知去向,上面有不少人要追究责任,啧。”

    祁天新耸耸肩,往后翻过一页。

    “与过去两次相比,这样的代价已经算是微不足道,总比发射核弹强,”祁天新眯起眼,“只是,对于某些记录,我依旧要给出解释,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周向仪和常安林,这两个哨兵为什么没有死?要知道,距离杀死第一只自然恶魔,抢得镰刀,已经过了一百年,没有哨兵在使用它之后还能活下来,更何况他们还直面了塞壬,除此以外,你的报告书上说,使用镰刀的人是周向仪,但在镰刀启动的时间里,常安林也有出舱记录。”

    “镰刀与塞壬相遇,或许发生了什么异变,毕竟那个死神镰刀的力量,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概念上的绝对死亡,更何况,过去杀死自然恶魔的记录大多也模棱两可,有太多连一线哨兵也无法说清的状况,毕竟在恶魔的眼皮子底下,谁又能维持全部的理智?”邢夜轻飘飘地发问,“至于镰刀的使用者,无论是周向仪,还是常安林,都无所谓,只要有人用它阻止了塞壬,就算不辱使命。”

    “嗯,说到底,我们对于恶魔的了解还太过浅显,更不知道镰刀的来历,”祁天新漫不经心地放下档案,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目光凌厉起来,“邢夜啊,这些事情我都可以给你们糊弄过去,不过,两年前的那件事,事到如今,你仍然不愿说出何青云失控的原因吗?”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邢夜,那是一张邢夜与何青云的合照,拍摄角度很偏,像是偷拍,画面里,何青云坐在快餐店门口的长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自己则在他身后守护,背景虽模糊,却看得出来十分混乱。

    “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他失控时留存下来的影像?”祁天新沉声道,邢夜盯着照片,仿佛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过了很久,才再次抬头,神情已经看不出异常。

    “不是。”

    “呵,”祁天新笑了一声,吸一口香烟,“你知不知道,上头那群家伙总说你是个骗子,他们认为你有背叛人类的倾向。”

    祁天新勾勾手指,示意他将照片还回来,邢夜紧紧捏住一角,有些艰难地将照片放回桌上。

    “邢夜,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你在期盼什么?”

    “我只是,不,应该说我们,我们追求世界的真相,寻找自身存在的意义,”邢夜毫不退让,“或许我说过很多谎话,但这绝不是谎言,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没有做过背叛的事情,这是事实,我还会继续与恶魔抗争。”

    “嗯……”

    院长室的门缓缓合上,邢夜离开了,祁天新再次拿起照片,他一直都怀疑,何青云不是被动失控,他更像是主动失控,邢夜也是促成这场事件的一员,但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又为何要这样做。

    世界的真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