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嬉灵听了顾佟宴的话,气得脸都涨红,恨不能就此挖个洞钻进去。

    要换做他人,听说不可一世的长公主会道歉,绝对会惊掉下巴。

    皇帝没觉得惊讶,反而满意地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灵儿也有十二了,虽说出身于皇家,但将来总要自立门户,若是再继续任性妄为,来日犯了大错父皇也保不了你。”

    宋嬉灵眼眶一热,她还是第一次从父皇口中听到这样的温情之言,若是祖母,她定要上前抱住撒娇说,‘祖母父皇定会长命百岁,不,万岁’,可父皇她却不敢,她只能垂首应是,说完便站在那一声不吭地整理心绪。

    顾佟宴郁症没犯的时候,行举也与常人无异,她请皇帝在炕上坐下。

    清荷正好将给公主准备的瓜子、干果、糕点端上来,见长公主没位置,又让人端了绣杌上来。

    宋翊祯觉得今日的长乐宫氛围似乎有人情味了些,不再冷冰冰的令人乏味。

    “你今日感觉如何?”

    虽然清荷每日都有向他汇报珍妃的身体状况,但这么多日过去,他不来看一眼总不能安心。

    顾佟宴淡淡笑着回答,“谢皇上关心,我觉得好多了。”

    她这样温和地笑着答话,实在难能可贵,宋翊祯有一瞬间恍惚,觉得她的笑容是上天恩赐。

    因这种奇异之感,宋翊祯忍不住仔细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今日的衣着素朴之余,还有些单薄,乌黑的长发只高高绾成圆髻,没有任何饰物。

    顾佟宴每次练瑜伽之时,都会穿上让人特质的,类似寝衣那样舒适的衣裳。

    这样的衣着,在保守的时人看来,分明就是寝衣。

    宋翊祯仔细看了之后,便是这样认为的。

    若是他人这般仪容不整见皇帝,定会被斥责,但宋翊祯此时想的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一个不想与自己有瓜葛的女子,光天化日,衣饰不整出来见自己,如此随心随意之举,是否说明她心里已放下芥蒂?

    这般思索着,他又庆幸没让冯良才跟进来,但终归觉得顾佟宴在自己面前如此随性无妨,若在人前如此便有不妥,他看着顾佟宴,轻声道,“你如此衣着实为不妥,去换身衣服再出来说话。”

    顾佟宴瞧了瞧身上的衣服,也觉不妥,便没有忤逆他的意思,下了炕转身进入内室,清荷忙跟了进去。

    此时殿内只与宋嬉灵和皇帝。

    虽说这两人是父女,但宋翊祯几乎没与宋嬉灵独处过,想着该说些什么,抿一口茶后,他问起宋嬉灵的功课来,女子的功课可不是男子所学的四书五经,而是诗书琴画还有女工。

    因为都是女子所学,时下父亲,少有过问女儿功课的。

    宋嬉灵诗书还好,琴画女工她是最怕的,现在父皇问起来,她没什么底气。况且这个时辰是正上学的时辰,从来随心上学也无人敢管教的嫡长公主顿时和拔牙的老虎一般,不敢在父皇面前撒谎,“禀父皇,女儿诗书尚可,可琴画女工实在难,所以...可能...有些差强人意。”

    她含糊不清说着,说到后面几乎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