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喆原本正跟另一位副导演凑在一块看回放,听到严婀娜的尖叫声,瞬间脸黑如锅底。

    他昂起头,吼道:“其他演员对戏,你鬼叫什么?!”

    平时看着挺和蔼、好说话的小老头在现场几乎没笑过,俨然所有演员欠了他一个亿,不到半天,人送诨号“镇狱明王”。回想他在开局饭时说的那番话,字字发自肺腑,一点都没客套。

    严婀娜一噎,仿佛被人忽然掐住喉咙。她讪讪地说道:“对不起,曲导。两位老师的表演太有张力,我情不自禁。”

    闻言,曲明喆又瞪了她一眼。严婀娜发出一串干笑,彻底不敢说话了。

    对于这番动静,仍旧在床上躺平的余秋玄听过就算,并没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祁斐身上。

    道具床是体型较大,结构复杂的仿古拔步床。大概是为了强调清风楼是什么地方,四角立柱都悬挂包裹着一层白纱。鼓风机一吹,轻纱曼舞。从外往里看,平添了一丝暧昧。

    青年俯低身体,单膝跪在他身旁,低垂眼眸,面无表情地望着。手掌也还保持着假意攻击的姿势,覆盖在他的脖子上。

    要不了多久,余秋玄便感受到那块皮肤变得潮热,乃至滚烫,汗涔涔的,有些发痒。

    他缩了缩,轻轻拽住青年的衣袖,“祁斐?”

    青年如梦初醒,低声说了句“抱歉”,松开手让他能够重新坐起来。

    余秋玄不禁在心里叹气。都说祁斐不可一世,傲慢又高冷。但要是那些张嘴造谣的人有机会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就绝对不会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评价了。

    青年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似乎愧疚又不安。余秋玄仿佛能看到他背后的两只天使翅膀,沮丧地耷拉着。

    一股强大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余秋玄觉得又到了分享学长失败经验和发挥演员职业素养的时候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以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其实突然忘词这件事时有发生。比如有回拍摄一个大场面,在场的群演就有百来个。前面大段大段的独白我都顺利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死活想不起来,然后就卡在那儿了。当时那个尴尬啊,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回。现在想起来还挺好玩儿的。”

    见祁斐没有反应,他拍拍他的肩膀,“何况这是在对戏,多过几回就习惯了。”

    青年十分明显地愣住了,抬起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在感动吧?余秋玄自动解读。

    突然,祁斐却摇摇头,一脸真诚地说道:“余老师,刚才我那一下,手是不是有点重?”

    “什么重?”余秋玄一开始没懂他的意思。直到对方虚虚抚弄到脖子,才恍然大悟。

    “不重!一点都不重!你刚才那算什么?我拍《孤城谜案》的时候有一段剧情要求我和搭档互扇耳光,真扇。拍下来我们俩脸都肿了,过了一晚上都没消,第二天连特效化妆都省了。”

    说完过后,他突然明白了祁斐的言下之意——

    分神不是因为紧张忘词,而是在担心力气太大,他会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