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冲着王用汲重重的哼了一声,又躬身朝上禀道:“启奏陛下,实不应廷杖王某,否则越发坐实老臣专横跋扈的罪名。”

    假仁假义、欺君罔上!王用汲白着眼睛梗着脖子不领情,也晓得张居正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万历温言宽慰张居正:“是朕恨他妖言惑众,所以动了廷杖,实与张先生无关——大汉将军何在?”

    当下就有好几名如狼似虎的大汉将军一拥而上,把王用汲乌纱帽摘掉,五花大绑拖了出去。

    严清、刘守有等人把脖子一缩,暗叫一声侥幸,亏得王用汲这傻冒做了出头鸟,否则咱们还不好收场呢!

    只不过,被江陵党诸位大臣用戏谑的眼神瞧着,他们脸上总归是火辣辣的。

    秦林从这他俩嘿嘿一乐,谁让你们找了猪一样的队友?王用汲这家伙,明明就是来讨打的嘛。

    午门外,司礼监张鲸监督行刑,真正动手的则是锦衣官校,刘守有和秦林职责所系,也到场监刑。

    廷杖用的棍子一般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乌油油、黑沉沉,分量格外扎实。不少受刑官员,就死在廷杖之下。即便不死,十之**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但这已无实际意义,打到七八十下,人已死了。廷杖一百的人,极少有存活的记录。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

    不过。秦林身为北镇抚司掌印官,知道这只是表面功夫,行刑的锦衣官校都是二流以上的高手,内劲收发圆转如意。熟谙轻重两种打法。

    轻打。是用丝绸布匹做了衣服裹在大豆腐外面,要挥舞棍子打得衣服片片纷飞,里面豆腐却不能有一点儿破损才算练成。到时候动刑。表面上看起来打得非常狠,其实受刑的人最多刮破层油皮。

    重打,衣服里面就是裹的青砖,要不紧不慢的用棍,打得衣服一点不能破,里面的青砖却全部粉碎才行。用这种手法动刑的话。受刑者体表的伤很轻,内脏却尽数震碎。当场就会一命呜呼。

    行刑校尉们到底选择哪种打法,就得看监刑的厂卫官员怎么暗示了。

    官校们将王用汲丢翻,就瞧自家长官的脚,只见刘守有的靴子尖儿是分开朝外的,便低声道:“原来是轻打,弟兄们仔细了!”

    说着官校就挥舞廷杖,高举轻落,一下子抽在王用汲屁股上,看似泰山压顶,实则轻如鸿毛。

    趴着的王用汲晓得这次算逃过去了,不禁大为得意,心道果然摸准了陛下的意思,将来总有好处,就是这次挨廷杖,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大碍,又得了犯颜直谏的美名,将来还不名扬天下、青史流传?

    万没想到秦林抄着手慢慢踱过来:“咳咳,这些官校是谁管的,没有吃饭啊,叫王主政不疼不痒的,未免笑话咱锦衣官校的手段呢!”

    我靠,这秦某人好狠的心哪!王用汲趴在地上,只觉眼前一黑。

    几名行刑的官校连忙看秦林,这才发现他老人家两只脚尖朝内并着,腿都弯过来了。

    秦林呵呵奸笑,看见没,我他妈都快弯成拐子腿了,你们的懂?

    以德抱怨秦长官,那可不是吹的!

    咳、咳、咳!刘守有被自己口水呛得直咳,差点背过气去,想起秦林也是内行,在他面前耍花招可不容易啊。

    心想自己总是锦衣都督,官职更大一些,刘守有就和秦林卯上了,两只脚拼命的伸外八字,让官校们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