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管你死活啦?”白霜华俏脸微微一红,肩头发力朝秦林靠过去,把他震开,“哼,我只是不准你早早死掉,免得到时候兑现不了赌约,所以这一年里,谁要杀你,我就杀谁!”

    到底是教主大人,威武霸气啊~~

    “秦长官留步!”追来的几人叫喊起来。(--网.)

    四名青衣白帽的仆人追上来,朝着秦林垂手而立:“秦长官,弊主人请您暂且留步,有话想和你谈谈。”

    “哦,你们主人是谁?我记得在琼州并没有亲朋故旧,”秦林摸了摸鼻子,想不出在琼州认识谁。

    一个苍老而矍铄,隐隐带着金石交鸣的声音笑道:“老夫刚峰先生海瑞,秦长官安好?”

    海瑞海青天?秦林大吃一惊,在他心目中,海瑞不仅是当朝第一大清官,经常为民请命,还是位刑侦方面的前辈高手,《海公案》在民间传得很神,尽管里头怪力乱神的东西很多,看起来荒诞不经,但秦林自己不也是被传得日断阳夜审阴、深入九幽地狱拷问魂魄吗?

    早就知道海瑞在琼州,秦林本来准备安顿下来,就抽空去拜访他,和这位前辈交流交流断案的心得体会,却没想到他主动找上门来,也算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陆远志和牛大力也颇为敬仰的看着海瑞,只见他老人家年近古稀,花白的头发胡须,身材高瘦,面皮黑里透红,精神矍铄,眼睛里有股子倔强的神气,穿的布衫飘飘荡荡,脚上踩一双自家做的千层底布鞋,颇有两袖清风一尘不染的清官气度。

    唐敬亭也追上来了,冲着秦林笑道:“本官唐敬亭,忝为琼州知府,刚才和海老师在茶楼上谈论诗文,无意中看见老弟与莫百户交涉,老师有些话想和秦老弟谈谈。”

    哪里是什么无意中看见?海瑞分明就是等在茶楼上观察秦林的,总体上他还是比较满意,只到了最后才有点意见。

    “失敬失敬,原来是海刚峰海老前辈,小生这厢有礼了!”秦林冲着海瑞一揖到地。

    他是作为几百年后的法医、刑侦工作者,向同一领域的先行者致敬,海瑞和唐敬亭却会错了意,听到前辈二字,两人相顾而笑。

    府衙就在不远处,一行人应唐敬亭邀请,成了琼州府的座上宾。

    白霜华看看府衙陈设,自己觉得好笑,本来是大明朝的强仇大敌,就算进府衙吧,不是搞破坏就是率义军打进去,像今天这样成为座上宾,还是头一次呢。

    “不知道这唐敬亭是个好官还是坏官?海瑞倒是个好官,将来推翻伪朝,须得饶他一命,咦,这样清官,如能为我圣教所用……”教主大人又开始盘算割据称雄、逐鹿中原的大计了。

    宾主落座之后,海瑞首先笑道:“秦小友,我闻得你在京师冒死进谏,义举传扬天下啊!故张相公执政多有偏颇,老夫虽不敢苟同,但朝廷清算之手段过于酷烈,办事过于操切,老夫也很不赞成。”

    嗯,这个态度不错!秦林对海瑞观感又好了三分,即使是政敌,也秉承比较公正的立场,不像张四维、刘守有、严清这伙人,纯粹是党同伐异,恨不得把张居正挖出来鞭尸才合他们心意。

    “说起来,小子也是效法老先生当年抬棺死谏的义举,未免有点狗尾续貂了,”秦林嘿嘿干笑着谦虚两句。

    秦长官也会谦虚?陆远志和亲兵弟兄们心头好笑,不过海瑞名气很大,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个大大的清官,众人倒也不觉有异。

    唐敬亭凑趣的道:“老师抬棺死谏,秦老弟也抬棺死谏,不叫老师专美于前,正是见贤思齐,一在嘉靖朝,一在万历朝,可谓前后辉映,今日两位竟会于琼州府衙,我这衙署的运气真是好得很,借两位之名,要传扬后世了。”

    双方又寒暄两句,忽然海瑞面色一肃,目光炯炯的看着秦林,将话风掉转过来:“然而秦小友将御赐之物系在腰上,不是太过不敬吗?以此教训莫百户,稍嫌儿戏,而大不敬之嫌,则有损臣子对君父之忠,实在不妥得很!”

    说到这里,海瑞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口气也严厉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