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源既已确认,秦林便直言不讳的告诉汪氏:“看来本官捞起的尸首便是你丈夫了,你且不要啼哭,仔细把线索告诉本官,也好替你丈夫讨还公道、报仇雪恨。”

    汪氏听闻噩耗,并不怎么伤心,只是直愣着眼睛呆了一小会儿,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瞒长官说,民妇早猜到死鬼丈夫不在这世上了,这件事不是别人,就是州衙方师爷差两个衙役做下的,一个叫张磊、一个叫王胜,那天他俩把民妇的丈夫从家里叫走,就再也没回来了,凶手不是他俩还能是谁?”

    秦林皱了皱眉,犀利的眼神在汪氏脸上打了个转,沉声问道:“你去州衙三趟,都是去要人吗?既然是张磊、王胜把齐曹叫走的,你认定他两个害死丈夫倒也有理,但凭什么说是州衙方师爷指使的,你丈夫和方师爷有何过节?州里不受理,你又为什么不去府控、省控?”

    汪氏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几乎不能保持镇静,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女人有问题!”胖子在秦林耳边道:“事有反常即为妖,她丈夫一个大活人被人叫走、凭空不见了踪影,她怎么的也得闹大了,去府控、省控鸣冤,怎么就只会去本州衙门搅闹?看这女人的精明样子,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出不得远门的愚妇。”

    秦林笑笑,不置可否。

    这女人当然有问题,但这些不合常情之处,是因为她谋杀了亲夫,所以才如此表现吗?

    秦林暂且让汪氏退下,又请了三叔公来,问他知不知道传言中汪氏的情夫究竟是谁。

    三叔公并不知道详情,但他去外面带了两个老妈子进来,一位是瘦刮刮的脸,一位是肿泡脸,但眼睛珠子都咕嘟嘟乱转,一看便知是那种舌头足有三尺长的超级长舌妇。

    三叔公叫她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秦林也笑着让她们喝茶。

    两个事儿妈本来还有些害怕当官的,发现这官儿分外和气,便立刻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哎哟,汪氏那小蹄子还用问吗?她的小情人就是她表弟杜仲呗!”

    “打小儿就长在一块儿,要不是杜家穷得叮当响,她就嫁过去了,哪儿轮得到齐里长娶她做续弦?”

    “这姻缘呐不能凑合,不该要的强要,到头来连命都送掉,齐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晓得被奸夫淫妇埋在哪儿呢!”

    “是呀是呀,那天老鸦刮刮的叫,老身就知道没好事……”

    秦林听得大皱眉头,什么事情比老泼妇还可怕?那就是两个老泼妇!这不,简直像一千只乌鸦在刮刮的叫,吵得他头昏脑胀。

    “行了行了,”秦林摇摇手,给她们一点碎银子,打发了出去。

    汪氏的表弟杜仲就在富池镇住,韩飞廉领着巡检司弓兵,很快就把他带了来。

    他是个十八九岁的后生,还没有娶妻,韩飞廉悄悄告诉秦林,这家伙住在一处草房子里面,穷得家徒四壁,父母都死了,又未曾娶妻,打着光棍儿。

    杜仲睡眼惺忪,穿的一件墨绿色的夹衣,以他比较高的身材而论,这件夹衣显得短了点,而看胖瘦的话,好像又嫌阔了些,如果是给一个稍矮稍胖的中年人穿——比如齐曹,倒要合身得多。

    陆远志眼睛放光,附到秦林耳边:“他的衣服……”

    秦林点点头,表示已经注意到了。

    秦林决定单刀直入,趁着杜仲刚从被窝里被提溜起来,直截了当的问道:“有人说你和表姐汪氏有奸情,合谋害死了里长齐曹,此事可有么?”

    杜仲吓了一大跳,赶紧跪下辩道:“这、这是怎么说的?冤、冤枉啊……表姐看我可怜,瞒着姐夫给我点东西,这是有的,至于奸情,都是别人乱嚼舌根,胡说八道,求老爷明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