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公子?”阿桃有些困惑,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除了知道恩公姓张,其他的名姓一概不知。

    冰儿道:“纪公子就是张公子的师弟,他可厉害了,不仅人长得好看,家里又十分富足,东湖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呢。”年轻的侍女脸上带着痴迷。

    是那个人吗?那个好看的像阎罗一样的男人。想着他早时的恶劣行径,她浑身战栗,从骨子里发出恐惧,她恨不得离那个男人十万八千里远,哪里还有勇气敢去求他呢。

    屋里的热闹气氛,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冰儿扶着微熏的韵秋去了偏屋,忙着为她打热水洗漱。张郁白和纪无忧倒没醉,只是头脑混沌,往屋后的山涧里冲凉水澡去了。

    阿桃趁着没人,赶紧进去收拾桌子,把菜肴一样一样的分到厨下,东西狼藉又舍不得都丢掉,只把好的分捡起来,放在碗里用水滇着,留着明天自己当早饭吃。

    等收拾完后,已是夜半了。

    阿桃躺在黑漆漆的厨房里,等了好大一会儿,也看不清四周之物,月亮藏到云层里去了。她陷在柴垛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久难入眠,一只鸟飞到她的窗棂边,咕咕喑哑,声如质问,想是松树被毁,没有了住处。

    她在心里悄悄的说:“找他去吧,都是他害的。”

    第二天早早便有下人抬了精致的点心上来,几个人在院里的石桌上用早饭。

    纪无忧一日不重一日的衣裳,今日身着一件淡紫色云锦衣衫,式样淡雅不繁,只在下摆处用墨色线密密绣了几支长春藤,暗纹精细,脚步翩跹之间才得已看出。

    头上一支白玉簪束了两鬓垂发,更加显得人如冠玉,明艳贵气。

    他食欲不佳,咬了两口桂花枣泥糕,赚它腻味,扔在了一旁。张郁白皱了皱眉,不赞成道:“你看你就知道浪费,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也吃不下?”

    “你吃个二十几年试试?”纪无忧摇开纸扇,因着晨起练功,头上亦是薄汁未消。

    阿桃早早便起了,因着不用做早饭,便一直缩在厨下没有出来,她昨夜未吃晚饭,这时已有些饥饿难耐了,便烧了一些热水,只等外面的人一走,就自己热点冷菜来吃。

    纪无忧站起身来,踱步到厨下。阿桃一见他便大惊失色,慌忙瑟缩着身子,藏于角落之间。纪无忧拿扇骨敲了敲灶台,一脸不耐道:“做你昨天做的早饭,那什么饼子,快点做,我一会儿要吃。”说完便转身进屋去,只留她在原地满面惊疑之色。

    发面,揉面,烙饼。阿桃虽紧张却也手脚麻利,柴火微微烘烤中,面脂的香气挥发出来。

    早饭完毕,张郁白正与韵秋在院中下棋,他虽说不满纪无忧的顽劣,但相比起来为了一个不太熟识的女人与师弟争执,倒不如与心爱之人下棋品茗来得自在,况且这一年不就等着这相聚的几天么,平常时刻,师妹总是跟着师弟到处跑,连一面也吝啬与他相见啊。

    阿桃端着饼子和清粥送了进去。彼时,纪无忧正斜靠在梨木椅上望着窗外发呆,见她进来便弹了衣角坐到了一旁的小几旁。面饼和热粥散发了雾气,确实让人垂涎。

    “坐下吧。”纪无忧虚指了身前,抬手拿了个饼子一口咬下,吃得自在。

    阿桃有些不知所措,她听他让坐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坐,她知道他平静的表像下总是暗藏着骇人的风波。

    “坐下。”见她站在身前左右不安,纪无忧语气不善起来。

    阿桃慌忙坐下,微埋了头,手指拿着衣带缠绕。

    “你喜欢张郁白?”纪无忧喝着粥,语气听不见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