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阿桃照例坐在院里绣着那副腰带,图案已经大致成型,只需要把花朵内黄色的蕊心添进去。

    她正绣得起劲,余光里见一女子从长廊拐角处翩翩而来,本以为是小竹便没有多加留意。等那人走到身前,粉色的身影,挡住倾泄的阳光,阴影笼照在身上,她不由得抬起脸望上去,望到那张娇柔明媚的脸上。

    记忆霎时有些空白,觉得这人非常眼熟,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桃姐姐,你在做什么?”她笑眯眯地俯下身来,衣厘上带着一丝迷人的脂粉香气,那垂坠在耳际的红色发带,一些逶迤到阿桃的手背上。

    她故作熟捻的姿态让阿桃浑身一凛,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一个影像来:“你是……”她认识她,可那名字却有些拗口难言。

    那姑娘笑道:“我叫韵秋,是纪无忧的师妹。”

    哦,是了,她是纪无忧的师妹,那时在百燕村时她们见过的,可惜没怎么说过话,所以记忆便有些模糊了。

    阿桃不好意思笑道:“你坐,我给你倒茶来。”她进屋来倒茶,一边倒心里一边腹诽:她来做什么呢,她知道这韵秋师妹和纪无忧之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惜纪无忧的性子怪异,并她并无爱恋之情,所以便拒婚了。这种事情对女子打击很大,虽不至到怨怼仇深的地步,但轻易之间肯定是不愿相见了,如今她来找她也许是带着什么目的吧。

    阿桃为她奉上了茶,韵秋接了过去,莞尔道:“谢谢你,阿桃姐姐。”

    阿桃此时也不敢再做绣活了,只是坐在一边局促地揉捏着衣角,她在期待抑或是害怕她会跟她说什么。

    韵秋坐在了竹榻上,浅啜了一口茶便搁置到了一边,待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阿桃姐姐,你平日都是住在这里吗?”

    阿桃点了点头,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那师哥是和你住在一起喽?”她偏头笑道。

    阿桃顿时羞窘不已,红着脸踌躇了良久还是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这反应已经是不言而喻了,韵秋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讶异,只是笑了笑,那笑却浅浅的挂在唇角上,有种嘲讽的意味:“阿桃姐姐,你知道师哥快要成亲了么?”

    阿桃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摸不清她这个问题的意义,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看她难过,那倒大可不必,她能呆在这里,把自己置入这无名无份的尴尬境地,对于承受这些小小的难过早已不在话下。

    韵秋倏然抓住了她的手,动作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阿桃,你真的愿意看到喜欢的人和别人成亲么?”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阿桃十分窘迫,她们并没熟到这个地步,而她心里一定是愤恨着她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韵秋小姐,你……。”她局促地把手抽了出来。

    韵秋的手心被她指腹间的浅茧磨得有些生疼,她不适的揉捏了一下,又道:“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看到那个画面,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早就离开了。”

    阿桃低头不语,原来她是来劝她离开的。离开么,她有想过,可她也有软肋了啊,哪能轻易做下决定。

    韵秋自然知道她是离不开纪无忧,但离不开的又不只是她一人:“阿桃,伯父知道你的身份么?若是你家里人找来你又该怎么办呢?”

    阿桃闻言一窒,而后惊惶地抬起头来:“他们不会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