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天气突然又凛冽起来。隔壁的公鸡大约也是被骤然的寒冷冻住了喉咙,少见的没有鸣叫。

    阿桃一觉黑甜,醒来还不知梦睡何处,拨开门缝,一丝泛白的天光映在她的脸上。她伏在枕上,仔细辨听暗巷里其它商人们的动向。

    大家似乎都很安静,安静得有些不切实际。

    她爬起身来,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穿鞋。

    蒸笼在灶上,呼呼吐着热气。

    她轻轻地打开院门,往巷子深处看去,平日里她走时还在睡梦中的人家,已经开门敞户地吃着早饭了。

    她啧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自懊恼自己起得太晚。

    等她推着板车晃晃悠悠往集市走的时候,天空已经大亮,人们早已买了早点,打着呵欠准备回屋睡回笼觉。

    阿桃来到集市,摆下蒸笼后,周围并没有留下几个熟客了。

    潘婶子已经渡过了最忙的一阵人潮,把肉摊留给自家男人照看后,便在人群中磨磨蹭蹭地挤了过来,问道:“阿桃,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迟?”

    阿桃无奈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是因为没听到鸡叫所以误判了时辰。

    潘婶子挤了挤眉眼,指着街拐角的一个鱼摊,笑道:“早些时候,那卖鱼的刘四还来问过你呢,见你没来,可着急得很。”

    阿桃招呼着一个客人,麻利地包了一块糕递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她自顾自的又说道:“我告诉他,你在家照顾哥哥,大约是起迟了。”

    她笑得有些促狭。

    阿桃心里有些不自在起来。

    潘婶子擦身而去,找另两个相邻的熟识说话去了。不知是不是阿桃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实在听到了她们揶揄的笑声。

    大街上泥泞不堪,昨日里未铲尽的冰霜,变成了一地泥霜,把整个小镇都酱得污浊不堪。

    阿桃推着一车还剩下大半的糕回家去,在暗巷口遇到了等待她的刘四。

    他手里提了一个小木桶,零星的水渍溅到他的手腕上,一条条蜿蜒的水痕在往下滴落。他看到阿桃后,笑着迎了上来,摸了摸蒸笼上还未散尽的余温,叹道:“今日留下的糕很多吧。”

    阿桃点了点头,有些踌躇,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他把小木桶搁到板车上,抬手便帮助她把车轮往门槛上移动,待送她进了屋,他却只站在门外,欲言又止的样子,阿桃会错了意,连忙回道:“屋里是我的哥哥,你别多心。”

    “我知道那是你的哥哥。”刘四急忙拦下了她的话头,似乎不解释一番就有诬陷她的嫌疑,他郑重说道:“我只是想问你为何不告诉我,若是我早知道也可以帮帮他,我因为平日里常下河的缘故,身上到处都是伤,自然知道哪些伤药比较好。”

    阿桃这才笑了一笑,感激道:“谢谢你,刘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