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算是幸运的,虽然他的生活比普通人艰难很多,但是他终究是找到了自己生存的轨迹和努力的方向。

    对妥瑞氏症患者来说,他们往往很难把自己的病视为身外之物,因为很多不自觉的抽搐和冲动甚至没完没了的说话会让周围人觉得是故意如此。

    其实这些都是妥瑞氏症患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病人生活的一部分。

    忍不住的冲动与抽搐占据了妥瑞氏症患者生活的中心位置,尤其是成长期,他们面临来自内在和外部的所有困扰,并且也难以将这些困扰看作是身外之物。

    虽然现在已经能很好的与自己的妥瑞氏相处,但是罗伯特仍然在与沐春和沐笑道别时说起,“这病一点也不温和,我不能感谢它任何东西。”他就是这么说的,带着无奈和更多的无奈。

    每个人都可以把妥瑞氏症看成是一种滑稽的甚至故意搞怪的行为,但是它并不温和,更可怕的是世界也并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它究竟让患者承受了多少痛苦。

    它就像是隐藏起来的癫痫症,发作更频繁,面对它时,人只有薄如白纸的自制力,或者说自制力在妥瑞氏症面前毫无价值。

    在妥瑞氏症要求患者做的那些抽搐和怪声甚至暴怒面前,患者只剩一点点薄弱的力量,而他们却要将这力量再行分割,分割一部分用来忍受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嘲弄,以及茶余饭后的耻笑。

    沐春再也不会忘记罗伯特冰箱上那些因为黑暗的暴怒蔓延而殇恒累累的哼唧,不会忘记这种病不仅仅不容易治疗而且很多人甚至都无法得到准确诊断。

    看完整个案例记录后,沐春伸展了一下手臂,说道“我都记得了,罗伯特医生是一个非常让人喜欢和敬重的人。”

    沐笑倚靠在书架前,端着咖啡杯,两点的日光在她右侧的窗台外,沐春发现窗台上也有一盆半夏。

    “你也喜欢养这种植物吗?”沐春走上前看了看装在一个很普通的花盆里的很普通的半夏。

    “嗯,因为好养,我经常会到处跑,好看的花养不了。”沐笑随意解释着。

    沐春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这两盆半夏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他把这件事悄悄记在心里一本名为《两个沐笑》的笔记本上。

    暗自思考了片刻,沐春突然想到,也许还有很多其他的小细节可以发现两个沐笑之间的联系,这些联系中也许能慢慢找到两种人格的沐笑是如何变化和交替的,究竟哪一个才是主要人格?

    沐春尚在思考,沐笑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关切地问,“是不是遇到了新的妥瑞氏症患者?”

    沐笑说的没错,这正是沐春急于来找她的原因。

    “嗯,是的,但是又不能说一定是,我只是感觉和推测。”沐春回答。

    虽然从谢纯平的叙述来推断,谢纯平的孩子的确可能是妥瑞氏症患者,但是一切都要以见到孩子以后才能诊断,所以沐春决定暂时先不和沐笑讨论谢纯平的儿子谢小飞的案例。转而问道了小兰平现在的状况。

    沐笑看起来非常了解小兰平的情况,她说小兰平现在在绕海,最近还交往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的名字叫大海,也是一位妥瑞氏症患者,并且大海还是一位音乐人,两人相处的很好,很让人羡慕的一对。

    “五月份的时候会有一个公益微电影大赛,组织或者个人都可以报名,这个比赛的奖金还不错,一等奖有三万元公益奖励,入围奖也有两千元,所以我已经推荐给小兰平了,她和他的男友正在申请成立妥瑞氏症患者之家,他们打算拍摄5名妥瑞氏症患者,以记录片的形式记录患者的日常生活,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角度。

    虽然未必能够拿到一等奖,但是这样的形式能够让社会上更多人了解这种疾病,很多家长也能早早就知道孩子的一些问题并不是他们不乖或者不懂事,他们是无可奈何的。

    不要让孩子再平白受更多的苦,他们很多人本身已经承受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