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山这一觉睡的很沉很解乏,仿佛卸下了心头上的巨石,得到解脱,第二天快中午才被外面的些微动静惊醒,他两眼发直看着床头柜上摆放的青花瓷古董台灯。

    果然是司令的府邸,连客房的陈设都这么漂亮。

    世道如此,他总算明白几年前冷月停委身与他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情不愿的,还得靠醉酒才能“报恩”了。

    放在以前,顾遇山看到“拨乱反正”时期报纸发的一些消息,什么严厉批评军官起复就离婚休了糟糠之妻,再娶新娇妻,或者换夫,再和门当户对的才俊结婚,把孩子丢在乡下,他一定义愤填膺,愤怒难平,现在他却觉得浑身轻松。

    人性如此,水都不一定往地处流呢,何况人呢?

    就凭他现在的身体和心理双重不平加病态,他就不可能和冷月停好好过日子,已经破碎的感情非得挤在一起,他痛苦,冷月停也痛苦,最可怜的就是孩子,尤其小地瓜还敏感早熟,所以,必须离婚。

    其实冷月停遇到他也挺倒霉的,年纪轻轻,大学生下放到农村,舍身救父,结婚怀孕,生产还遇到难产,遭了大罪,损伤了身体……就像他没了一只眼睛,这段婚姻,他们俩谁都没得到什么好处,唯独他们的小宝贝,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生,最无辜,最可怜。

    他现在要想想以后怎么办。

    哪怕离婚,他也不能主动提,否则在孩子眼里成了什么了?冷家人也未必咽得下这口气,找他麻烦,他怎么抵抗的住现在的冷家人?最好是冷月停琵琶别抱,这样,冷光剑夫夫也没理由找他麻烦,如果冷月停有了新对象,那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也就能轻松些,他可以和冷月停的新老公交易,让新老公帮忙,毕竟哪个新老公如果说真心不介意前任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妈的,顾遇山越想越难受,抓扯着头发使劲儿搓了搓,皱着眉头,表情痛楚纠结。

    他不是为了自己失败的婚姻难受,是为了他的孩子难过,这年头虽然离婚正常,可原生家庭对孩子影响太大了,搞不好小地瓜看着他和冷月停这样,以后不相信爱情婚姻了,找不到好对象了,怎么办?

    “咚……咚咚……”门被轻轻敲响。

    如同一个炸雷响彻在耳边,顾遇山形成条件反射般,猛地仰卧起坐。

    “遇山啊,不饿吗?听母父的话,吃点东西再睡,啊?”赵慕英暖融融的声音带着慈爱和担忧在门外响起。

    顾遇山皱眉,说实话,他不想出去,并非是躲避,而是自己一个空间更舒服,心态也给更平和稳定。

    “爸爸~大懒虫爸爸!快点出来……”

    奶声奶气的呼唤,是小地瓜。

    “好的,我洗漱后就出去。”

    “没事的,遇山,穿着睡衣出来吧,你外公他们出去逛街了,家里没外人。”

    顾遇山没办法,小地瓜拍门的动静越来越大,他只好简单洗脸刷牙,胡子都没刮,穿着睡衣出屋了。

    赵慕英笑容可掬的抱着小地瓜,站在门口看着他:“快来,昨天吃的油腻,早上特意做了豆浆油条,还有小糖饼,停儿烤的面包。”

    “爸爸抱抱~”小地瓜敏感的发觉父亲情绪的低迷,伸出小手。

    “地瓜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