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在摔门离家出走的第十秒走到了楼下,盯着脚下的水泥井盖吐出了一口气。

    他家在三楼,站在楼洞前他还能听见他妹和他妈的争吵声。

    “齐平这么晚你要死哪儿去!”他妈宋淑月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吼。

    齐平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齐平家住的小区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宿舍楼,就是片城中村,一抬头就能看见低空中密密麻麻的电线,还有半死不活闪着光的路灯。

    胡同口一群大叔正光着膀子在小卖铺门口打牌,劣质的烟草味四处飘,让齐平忍不住皱了皱眉。

    几个看着孩子的大妈坐在台阶上聊天,一群孩子疯了一样大喊大叫跑来跑去,让夏天原本就燥热的空气更加令人烦躁。

    齐平一家刚搬到这里来不久,他对这些人压根不熟,顶着几道好奇的目光,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顺着马路牙子瞎溜达。

    他只是想静一静。

    齐平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响起老妈暴躁的吼声:“你们怎么就不能为我想一想!”

    齐平很想吼回去,但是想想自己着实没什么立场吼。

    他抓了抓头发,坐了下来。

    对面是个十分简陋的小广场,晚上总有群大妈乐此不疲地跳着广场舞,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能苍茫大半个晚上,打篮球的弟兄们被挤到了一角,多生猛的吼声都盖不过苍茫的天涯。

    最令人烦躁的是他本来是想冷静一下,可现在满脑子都是苍茫的天涯和绵延的青山。

    “操!”齐平低声骂了一句,站起来打算换个清净点儿的地方,身后就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他身后是个装修挺高档的酒店,之前刚搬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挺玄幻,在一片城中村里杵这么栋雄伟的酒店,老板大概是脑子里有坑,可偏偏这酒店生意还出奇的好,也不知道是走得什么狗屎运。

    这附近杂七杂八的馆子多,路边上每棵树脚下总沾染过营养丰富的呕吐物,走路上总能碰见几个喝醉的傻逼,他只淡淡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就准备抬脚离开。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突然被人拎住了后脖领给掼到了旁边的墙上,没等他火气上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紧接着就被人逮住嘴唇给恶狠狠亲了一口。

    浓郁的酒气还残留在嘴角没有散去,肩膀就被人搂住,一道华丽又骚包的男声在他耳朵边上响起,“看见没,我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初恋。”

    “嘤~”一个红唇大波浪小吊带的姑娘发出了一声婉转的啼鸣,泪眼朦胧颤抖着指着齐平,“贱人!”

    她狠狠地跺了跺十公分高的高跟鞋,怒吼道:“胥卫你混蛋!呸!狗男男!”

    然后姑娘踩着高跟鞋一路飙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