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敏用公事公办口吻说道:“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嘛。区里要给企业解困解难,我们作为公司也在不断找寻合适的商业机会,因此完全可以在我们之间已有合作的基础上,经过双方充分沟通来探讨相关的可能性。恕我直言,我直到此刻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搞得密不可宣?”

    此时,邹平心里感到这个陆丰敏不会是个好说话的人,他那种看似有礼有节中透出来的东西,自己将很难与他做到彼此默契。但事已至此,再不容易自己也得试,也得争取达成所愿。因为这两年来,苗柏根通过他那个‘表妹’而弄出来的那些“名堂”,快乐过后细细想想,每粧每件都对着自己的死穴。由此,挺而走险,不管不顾,成了眼下自己的华山一条路。

    邹平似有犯难地说:“所谓行行有门道,事事都不易。社会上的人都认为我们这些人手上有权力,心想事成好像一点也不难。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说这个准备卖企业的事,背后很不简单的,不仅仅是有没有钱这个问题。”

    陆丰敏看着他说:“邹副区长,如果可以的话,我愿闻其详。”

    “怎么说呢,谁都有朋友,相互要帮忙。我有个亲戚,多年来官运不怎么样,长期窝在远郊一个乡里当中层,最近开始有点时来运转了,可能有机会升上去当行政副职,但需要漂亮一点的政绩配合。这个亲戚过去在工作上曾经帮过我的忙,说白了就是,他说服了当时的乡里一把手,给我做了业缋,我们往那里转移了一个骨子里很不怎么样的企业,我们甩了一个包袱,可他从此上了黑名单,乡里的一二把手把他打入了另册。这个人情债不小呀,我必须要还,不然就不是做人的道理了。”邹平貌似为难地皱起了双眉。

    陆丰敏心里在说,真正的‘浆糊’开始了。

    “邹副区长,能否说说你的想法?重情重义的人,我是一向佩服的。你刚才说的那些,至少让我找到了对你的感觉,人有了感觉很重要,做事情也好,搞合作也罢,都是以有感觉为基础的。摊开来说,赚钱也是一样的道理。”陆丰敏有意在最后提到了赚钱这个词。

    “陆总说得很有道理呀。同道中人,相互好理解,也能有共识,事情做起来就容易顺。”邹平试探着释放自己的‘善意’。

    陆丰敏心里决定再给邹平加点码,将他想做的事情彻底摸摸透。

    为此,陆丰敏说:“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公司好像帮不到你亲戚什么。就是我们买了区里准备出手的某个企业,与你亲戚也发生不了关系呀?心有余,力不足呐。”

    邹平说:“凡事都可以安排的。只要想对了办法,彼此齐心,相互配合,事情就可以做成。”

    陆丰敏问:“具体怎么操作呢?”

    “你们是家外资企业,既有优势,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内外有别,这些我们心里都是很清楚的。而你们能够看上的企业,一般都是有价值的,可是你们的实力,又会让我们区里的期望值变大,出价变高,不划算呐。”

    陆丰敏说:“那你的意思是……”

    邹平说:“采用摆渡的办法做。可以让我亲戚来安排一下,因为原来那里的一二把手先后调走了,他现在是乡里企管办的头,有能力安排一个出面谈买企业之事的单位,而且我会暗地里运作一下,这样价格就可以压下来不少。到时候你们再从那个乡下出面的单位手里买下那个企业,不是皆大欢喜吗?事后大家都会有好处,一举多得。”

    邹平自己早盘算好了,等到下个月,利用出国考察的机会,当个老莫第二,一走了之。否则自己那些财色问题早晚要暴露出来的,到时候十年以上的官司怎么也逃不掉的。因此,走为上,自己尽快走掉,才是唯一的活路。

    陆丰敏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随后问邹平:“要是我们不准备买你们的企业呢?这个问题你考虑过吗?”

    邹平胸有成竹地说:“我当然想过的。到时候我来想办法帮你们找个接手的,你们转手赚个差价。这种做法对你们来说很轻松的,再说你们这么有钱,钱可不能老趴在帐上,要用,要流动起来,不然也是个负担,对不对?”

    陆丰敏未知可否地看了看邹平,然后又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后说:“要是我们公司看不起这点小钱,不想赚那么一点点差价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邹平劝说道:“哪有生意人看得起这个钱,看不起那个钱的?无非是赚得不太多的时候,事情做起来不能太烦,否则就不划算,没有意义了。我能做到让你躺着做成这件事情,就和从地上捡钱差不多,所以完全不用多虑的。”

    陆丰敏说了句:“也有点道理。”然后又看着天花板一副思考状。

    片刻后,陆丰敏说:“我们的乔董,你邹副区长也接触过,乔董是个很清高,很理智,很规矩的人。要是乔董真的不感兴趣,那又怎么办?”

    邹平说:“乔董不是个彻底的商人,这是有可能的,我也是有这种感觉的。但你陆总能做他工作的嘛,可以给他解释清楚,让他听明白,哪有地上有钱不捡的道理?你要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