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一被斩开,似乎就和椅上的人形分开了。但那人还是个木质的模样,在草毯上滚了一滚,不动了。李伯辰立即抬起左手,准备给那人形一记天诛。之前杀小探子的时候,就用这天诛雷击之术将其制住,想来现在也有作用。

    可他正要做法,却一下子注意到那木台上的流血处——那并非一整个断口,而似乎是好几个,大小与人的腰身仿佛……其中似乎还有脊骨!

    ……这里面是人的吗!?

    他立即转脸去看那木椅——椅子起初还能维持形状,但很快褪去木色,分崩离析了……可不是裂成了木片,而是裂成了好几个罗刹女子的上半身!

    李伯辰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木椅是由好几个罗刹女子化成么?他是把这些女子给腰斩了!?

    他思量这些只在一瞬间的,其实动作也仅是稍稍慢了一慢。但地上那女子却忽然站了起来,身上木色亦飞快褪去,变成个真正的罗刹女子。

    徐城见此变化,立即扑了上去,想要附身。李伯辰也心意一动,几个龙虎境的阴兵齐齐做法,便有一片看不着的阴风直扑到那罗刹女身上。徐城的境界总是稍低些,这么多龙虎境的阴兵全力一击,那阴风一下子将他从罗刹女子的身上吹了出来。

    他一出来,另一个女子的形状也被风轰了出来,正是罗刹女的阴灵。可怜这东西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又被阴风吹散,是真格儿的魂飞魄散了。

    阴灵没了,那女子呆了一呆,噗通一声又倒在地上。李伯辰松了口气,徐城也道:“李将军,你差点儿连我也灭杀了!”

    李伯辰正要回他,却见地上那女子的尸身忽然弹了弹。随后肚腹哗啦一声被破开了,一个与刚才那探子一模一样的娃娃钻了出来。

    在林中的娃娃,白白胖胖,看着还好。可眼前这鬼东西满身血污,一双眼睛鲜红鲜红,简直比邪魔厉鬼还要难看。李伯辰几乎与徐城一同意识到,这玩意儿才该是须弥人祭司的胎形!

    他现在领教了这祭司的残忍手段,知道完全用不着留情了,当即在心中下令。九个龙虎境、十个养气境的阴兵得令,立时使出金光法、三灾风。一时间这空旷的大厅中阴风呼号大作、青蒙蒙的人影人形穿梭不停,叫周遭的巨木柱子都格格作响,似乎要将殿顶给掀翻!

    这些手段都朝着那刚钻出尸身的祭司去的,那鬼东西该没料到来者手段这样狠厉,身上顷刻间被撕得血肉模糊,体内一团青光忽闪不定,像要被三灾劫风给吹出去了。

    自炼成这十九个阴兵以来,李伯辰是第一次将它们全祭出来用,自己也是头一回见识这战阵的威力,同样有些吃惊。那徐城该也被吓着了,慌忙远远逃开,生怕被这些阴兵术法挨着。

    但这祭司的修为着实不一般,受了这么一波狂风暴雨似的摧残,竟还能行动自如。他在地上一缩,一下子就没入草毯之中,李伯辰以为他是想逃,抬手便在他后方洒下一片电网。谁知这东西也是个心高气傲的,竟然朝着李伯辰来了——他身下一片嫩草忽然变成了钢针似的东西,片片直立起来。

    要寻常的甲胄,兴许就被扎穿了。但李伯辰这甲原本就不是凡物,又在北极紫薇天反复淬炼过,这东西一扎上来,只听得脚边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却连个火星儿都没冒出来。

    既扎不透,那些草茎便忽然一长,又化成细且柔软的触须了,顺着脚踝甲胄的接缝处钻了进去,一挨着皮肉立即紧绷,恶狠狠地往里面扎。

    李伯辰只觉脚腕一阵剧痛,又觉得整个小腿都开始发麻。他心道不妙,便又在心中下令。那阴兵由阴灵炼化,本来就没有血肉之躯,穿墙入地都是寻常事。得了他这令,立即没入地下。

    那须弥人被这些阴兵一逼,只得再蹿到地上来。李伯辰早等着他,一刀便劈过去,一下把他斩成了两半。

    他这两半身子在地上滚了滚,却一下子又没入草丛中了。李伯辰倒也没指望这样能杀死他,只运行真气,口中起咒,先将钻入体内的草芽给迫了出去,又喝道:“北辰之主,开阳之精,玄映御空,天诛威灵!”

    这是天诛之术的咒文。他平时使些雷电术,都由这天诛术法变化而来,图的是个迅捷方便,可威力也要小许多。而一旦起咒,便是上达灵神、借用另一界的神通在生界显威,绝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如今又已是龙虎境,使这咒决更是得心应手。话音一落,便听头顶咔嚓嚓一声巨响,一道神宵天雷一下子把穹顶击穿了!那电芒粗大凌厉,也将整片厅堂映得纤毫毕现。一整片榕树都感了电,只见四周的墙壁、树柱,都像是爬满了金黄色的电蛇,又像是燃起火焰——待这光芒褪去之后,其上只余成片成片的树状焦痕,而那些木、叶之上,看着是再无生机了。

    徐城瞧见这威势,在一旁直咂嘴。李伯辰则快走十几步到了一根木柱旁,抬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