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接打菜给他,是想要顾及他那颗可笑的自尊心;在他转身后露出惊讶又慌张的模样,是担心阿姨把一切小伎俩全部戳破。

    顺着这个思路一直想,那些胃药同样存了猫腻。虽然江月年声称自己以前用过,但它们的包装分明全是崭新的模样,甚至有的生产日期是在半个月前。

    就连她拥有那么多药物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如果真的药到病除,又怎么会把一大堆毫无用处的瓶瓶罐罐继续留在教室,然后在时间刚好的时候送给他。

    只有唯一一个理由能够解释:她特意去医务室为他买了药,为了避免难堪,谎称那些是自己用过不要的东西。

    食堂里还是很吵。

    秦宴迟疑着站在窗口角落,却觉得耳边忽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这个想法太过不切实际,却也实在美好得让他舍不得放开。

    就好像一个打出生起就生活在漆黑洞穴里的人,常年依靠着从石缝里漏进来的零星光点苟延存活,当他以为一辈子都会被淹没在这永无止境的黑暗里时。

    那个女孩的关切小心翼翼又悄无声息,却汇聚成一缕最最和煦温暖的光,照进他残破不堪的小小世界。

    ——可如果这一切只是他卑劣的幻想呢?也许江月年从来没生出过那些拐弯抹角的小心思,她的世界光明又坦荡,与泥潭里的他全然沾不上边。

    刚才那些抓心挠肺的念头,只不过是过街老鼠在阴沟中做的一场自作多情的梦。

    毕竟他与江月年素不相识,她没有理由帮他。

    更何况,悄悄地、不求回报地善待一个被世界厌弃的怪物……应该不会有那样的人吧。

    这样卑劣地奢求着善意,他真是可怜又可悲。

    秦宴最终还是自嘲笑笑,把所有思绪压回心底,神色淡淡地独自走向角落的餐桌。

    也许是盛夏的太阳实在燥热,把整个世界笼罩得有如蒸笼。

    所以少年的耳根才会毫无缘由地滚烫发热,晕出一抹温润粉红。

    江月年傍晚回到家,刚打开大门,就撞进一对漂亮柔和的鸳鸯瞳。

    封越居然一直在等她,也不晓得在门边站了多久,见到小姑娘熟悉的面孔,有些羞怯地眨眨眼睛:“你回来啦。”

    亮盈盈的瞳孔里落满灯光,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晃啊晃。在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包着纱布的耳朵也从耷拉状态倏地立起来,顶端微微一颤。

    高兴又乖巧,真的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猫猫。

    阿统木久违地出了声,居然用的是抽抽噎噎的语气:【太乖了吧他居然一直在等你回家,这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人妻猫猫属性!可恶!为什么我只是个系统,你妈的为什么!江月年你快去撸秃他!】

    江月年自动屏蔽掉它的虎狼之语,只不过看上一眼封越晶亮的眼睛,声音就自动软了三个调:“你等了很久吗?以后不用在门口等我回家,毕竟你身上还有伤,需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