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夫人再度光临的时候,徐小云正追着老头喂饭。她从二楼楼梯的窗户看见有一辆轿车驶进,连忙叫住往前奔跑、并试图躲藏的外公。他们俩对视一眼,如同两只调皮的猫咪,迅速地窜回窝里。在亲生nV儿面前,裘盛华变回那个严肃的掌权之人。

    父nV俩的开场对白无非是大同小异的寒暄话。面对自己的子nV,充斥在外公眼中的怨念也少了一些。徐小云站在不远处,收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她这半个外人,本不应在场。可是,外公没有发话,裘夫人也没有出声,而她也没有作主的份儿。

    聊了没有几句,外公准备去洗澡。这话,他是对nV儿说的。他是想看看附近的“半个外人”有没有反应。如果有,那么就证明她在偷听。徐小云尚未有任何动作,他便先一步暗自气愤起来,咒骂她是一个不规矩的nV人。只要歧视一旦成立,即便对方是心甘情愿地跪地T1aN鞋,那么也会被认为是一种令人厌恶的下贱之举。

    外公掀开被子的一角,裘夫人便把父亲设下的陷阱踢到一旁去。作为父亲,作为男人,作为曾经是一家之主的皇帝来说,当然是一种违抗圣旨的逾矩行为。可是,那是他最为能g的nV儿。所以,他不能发怒,以免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胡搅蛮缠的幼稚鬼。他的面子不能丢。

    看到父亲作罢,裘夫人把狗绳扯了扯。徐小云跟着婆婆走了。她们在一楼的小偏厅休息。偏厅放着一个古典小圆桌,桌上放着一杯咖啡和一杯白开水。工匠舍弃了流行的胡桃sE油漆,而是将木头原始的纹路展现出来。桌子不仅没有打蜡,就连桌边的大大小小的几处磕碰口都没有修补。

    徐小云不知道这种作品可以称之为自然主义形式。她只是喜欢抚m0这种原汁原味的旧品。用指腹感受它的时间在它身上流逝的痕迹,以及思考留在它身上的损伤的故事。最近,她特别喜欢外公桌上的一只清朝的锔瓷白玉兰茶盏。每回走进卧室,她都会留意那只茶盏,就像与它打招呼似的。

    相反,美妇人裘夫人却不喜欢这种老古董。凡是旧的,不论是否坏了,她都一律定下Si罪。一楼偏厅有四个,可是偏偏,她就走进了这间又小又远。她没法儿带人撤场,不然会使她像是在找茬。不过,她转念一想,这种格局的场地倒也符合徐小云的身份。

    裘夫人看着自己的媳妇,只见她m0着桌沿,神情像是痴迷其中,又像是神游在外。裘夫人越是与曾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相处久了,越是觉得徐小云不仅X格呆板,行为也是古怪。

    “小云,你在这儿还习惯吗?”

    “习惯的。”

    “老人家腿脚不好,有劳你多理解一下。”

    “理解的。”

    “瞻博有没有说让你做些什么?”

    俩父nV的疑心病是遗传的,徐小云暗想道。

    裘瞻博虽是没有向徐小云安排任务,但是,妻子能够察觉出丈夫在她离家前几天的日常对话中,那种带着想要隐藏却仍是因为过于兴奋而暴露的喜悦。丈夫曾说,照顾老人家,就需要多多留心他所说的事情。她想,是什么事情呢?他在暗指什么呢?如今,连婆婆都像在与她发出暗示。

    “他只是让我好好照顾外公。”

    裘夫人从黑sE的Birkin皮包里拿出一个四方形红褐sE皮盒子,然后放到徐小云的面前,说道。

    “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收下吧,当作是婆婆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他们都喜欢来这一套虚伪的社交礼仪。尽管他们互不喜欢对方。徐小云不仅对此感到疑惑,也感到生理不适。她想把胃像一个皮套从里至外地翻开,让尚未消化的白粥呕吐在对方面前。裘夫人一定会大惊失sE,接着满脸厌恶地匆忙离开,或许还会回头,将她的行贿物一并拿走。

    如果徐小云可以这么做,那么她将会获得一种报复X的快意。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裘夫人只注意到徐小云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从见面的第一眼起,便觉得孙媳妇像是那些孤独症的残疾人,经常在谈话中表现出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坏毛病。

    婆婆并不歧视患病的人群,而是歧视患病的媳妇有损裘家的贵府门楣。即便如此,她的内心有十分的不满,也不会展露在脸上多于一分。她和声和气地地表达自己的目的,丝毫没有将内心贬低徐小云的一丁点毒气喷S出来。

    “一点不贵重的小礼物,你就收下吧……”

    “您想让我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