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毅轻描淡写的回答,让王万忠感到好笑,心想,恐怕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吧?心里怀疑康毅的家世不简单,作为一名成熟的官员,王万忠也不会表露在脸上。

    “哦……”他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笑道:“你怎么不早说,最近半年来,咱们溢扬有很多事情要去京城部委办理,如果知道你有这层关系,事情办起来怕是会顺畅许多。”

    康毅笑了笑,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他心里清楚,苏家决不允许他扯虎皮做大旗,扛着苏家的牌子招摇行事,即使将自己的身世告诉王万忠,他信不信两说,就算相信了,也会给他留下纨绔子弟靠家世背景混日子的恶劣印象。

    虽然王万忠对康毅之前的印象就不太好,但是,那时是不牵扯利益交换的。

    康毅心知肚明,他和王万忠之间,只能谈交易,不能谈交情,他要留在溢扬发展,只能借杨雪峰的势,他相信,跟杨雪峰一番交谈下来,杨雪峰应该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见康毅笑着不说话,王万忠也就失去了深究下去的兴致,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说道:“我刚才接到了市局严俊涛局长打来的电话,张海潮同志被栽赃陷害的事情已经查清了,主谋是市钢厂的肖天,起因很简单,三天前海潮同志到市钢厂调研,发现了市钢厂在生产环节上存在不少问题,毫不留情的批评了肖天,再加上你在市钢厂受了伤,让海潮同志十分愤怒。肖天对张市长的批评怀恨在心,就想着报复张市长,所以才在张市长病故后做出了栽赃陷害的蠢事,企图损害海潮同志的名声。市里也对这起事件做出了处理决定,肖天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对所犯错误交纪检、政法部门查处,查实后追究他的责任;廖杰在工作中玩忽职守,调离现在岗位,降职使用;陶建斌同志因为在该事件中存在纵容包庇的错误,市委决定对其作出党内警告一次的处分。”

    王万忠观察着康毅脸上的表情,发现他波澜不惊,似乎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很是惊奇。

    其实康毅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了,肖天是够蠢的,心甘情愿的被崔立文当枪使,但肖天也绝不是没有心计,他不会蠢到自己进去了,就把崔立文咬出来垫背,他心里清楚的很,只要他在里面守口如瓶,崔立文就会保他一家老小平安无事,安分守己的在里面呆上个一年半载的,出来后崔立文能不关照他?

    至于陶建斌和廖杰,不过是小角色,市委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那样干只会寒了所有干部的心。

    况且,康毅从杨雪峰嘴里了解到,省里对这件事也不会深究,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追查下去,只会让溢扬官场发生大地震,对省委把控溢扬,起不到好作用。

    所以说,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是一个让省委、市委、包括张海潮家属在内三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同时,康毅也明白,王万忠此时把结果告诉他,不是让他发表意见,更深层的意思是通过他的口将结果转述给杨雪峰,进而向杨雪峰表明他的态度。康毅

    心里对杨雪峰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一切都在按照杨雪峰预想走,王万忠已经猜到了他和杨雪峰的关系,并且要通过自己向杨雪峰释放善意,希望杨雪峰跟省委领导汇报的时候口下留情放他一马,康毅心想,接下来就是谈条件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康毅知趣地说:“王书记,我会把这件事转述给杨书记的。”

    王万忠松了口气,和蔼的点头微笑。这时,罗倩笑着给康毅沏了茶端到他面前。

    康毅伸手去接,不经意碰触到罗倩纤细的手指,心神一阵激荡,腆着脸笑了。

    罗倩触电般将手缩回来,暗骂一句:狗改不了吃屎!因为礼下于人,不好跟康毅摆脸色,勉强挤出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

    康毅心里冷笑不止,要是刚才不表态,恐怕这杯茶罗倩是不会端过来的,他蓦然想起刁德一的那段唱词:这个女人不寻常!

    王万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外甥女气质出众,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再加上丈夫因车祸去世,她一个人寡居多年,溢扬机关里惦记她的人不少。王万忠心里明镜似的,这些惦记罗倩的小伙子,大多数目的不单纯,虽说大家不知道罗倩是自己的外甥女,但都清楚她有一个省计委主任的老公公。

    康毅看罗倩的眼神让王万忠心里一跳,如果这小子不那么花心的话,撮合他跟罗倩凑成一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康毅,海潮同志就这么走了,让大家很痛心,”王万忠按捺住心中的想法,将话题转了回来,“但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才行,海潮同志虽然不在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并且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将来接我们的班,对今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瞒王书记说,家里长辈把我安排到东海来,就是为了让我在基层多锻炼几年,多积累些经验,为以后的工作打好基础。前阵子张市长还跟我说过,打算让我去清源镇挂两年职,我也同意了,只是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了。”康毅隐晦的提出了要求。

    王万忠一愣,他没想到康毅竟然想留下来,按照他的设想,康毅明智的话,这时候抽身离开溢扬这个是非窝才是最佳选择,他难道不清楚,留在溢扬,会成为很多人攻击的靶子吗?王万忠突然发现他根本就琢磨不透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心思,转念一想,或许他要留下,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么,又会是谁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