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迅鸟的尸体还在草棚里抽搐蠕动,它的创造者脸色惨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伊莫森牙齿打架的咯咯声,让“大人,饶命”的求告都变得支离破碎,难以辨识。维克多不禁暗暗摇头,掌握强大力量的巫师缺乏意志力,容易受人摆布,那就谈不上忠诚。

    伊莫森可以一次异化并控制十五只迅鸟,足见他的魂火强度远超凡人,至少有白银巅峰的水准。他在维克多的面前连求饶、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可见他的意志还不如家族培养的精锐士兵。

    维克多传奇级别的精神强度主要用于操控自身的血脉天赋,论精神压迫,他甚至比不上高阶的白银骑士。超凡骑士的精神力量可以针对某个精锐士兵,让他瞬间恐惧、僵直、迟疑,但不可能让他背叛主君,跪地投降。就算是西尔维娅也只能用精神之刺杀死巴斯特恩侯爵,却无法魅惑他改变主意。伊莫森就难说,恐怕索菲娅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吐露所有的秘密。他可以跪伏在维克多的脚下,就能向任何一个黄金骑士殿下举手投降。

    伊莫森自幼接受封臣教育,按道理,他的意志不至于如此不堪。

    问题或许出在他自身的经历上……他带着贝尔蒂娜逃离家族,事实上背叛了原先的主君,背叛了对光辉之主的信仰,同时也否定了他十几年来所追求的忠诚品质,意志侧出现了难以弥合的漏洞。他渴望重新获得主君的认同,又不断的否定自我,背叛家族的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被我拆穿了谎言,首先想到的是背叛者应收到的惩罚……这种心理伤害不是依靠提升力量或地位能够解决的,如果我传授他心灵血脉秘法只会适得其反,帮他走上自立的道路……看来,还得从他的家庭关系入手,给他安排一个强势的妻子,再生一堆孩子……那两个室内女仆没什么用,伊莫森的妻子必须意志坚定,忠于家族……只能在银月庄园的贵族侍从中培养一个资深女见习骑士,当伊莫森的妻子。

    维克多自动排除用贝尔蒂娜牵绊伊莫森的方案,一方面他舍不得把小胖墩还给伊莫森;另一方面,贝尔蒂娜的幸运光环涉及命运之力,米勒老头还特别喜欢她,他隐隐觉得贝尔蒂娜的出现并非偶然,无论是好是还,把变数置于掌控之下是最好的选择。

    “别趴在地上,去你的居所谈话。”维克多冷淡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向草棚外走去。

    伊莫森还不知道维克多准备给他找个强悍的女骑士做妻子,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跟在维克多的身后。

    进入兽穴的小木楼,维克多在客厅的主位上坐下,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巫师,表情平淡的说道:

    “给你一次重新交代的机会。”

    伊莫森惊讶地抬了下头,又赶紧恢复垂首肃立,等候发落的姿态,连续两次深呼吸,试探性地用更亲近更谦卑的称谓:“老爷……”眼睛余光瞄到维克多无可无不可的神情,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

    “老爷,我以前交代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真的……我原来叫马科林,桑顿男爵家狩猎总管的次子,我的妻子是男爵管家的女儿,名叫蒂娜……那年,我带着小贝尔陪蒂娜回家探亲,贝尔在房间睡着的时候,我独自进去照看她的时候觉醒了智慧指引巫术,我的手搭在贝尔的脸,浮现巫术符文,恰好被一个女仆看见了,她误以为贝尔是巫师,大喊大叫,招来了男爵管家的长子,也就是蒂娜的兄长,贝尔的舅舅……他当场拧断了女仆的脖子。”

    “其实,没有女仆撞见巫师符文,产生误会的人是蒂娜……贝尔的亲生母亲。”说到这里,压在伊莫森心里的石头似乎消失了,语气透着轻松,说道:“蒂娜没有大喊大叫,她轻声问我该怎么办?我能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已经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蒂娜便去找了她哥哥,然后男爵管家也知道了,当天晚上,我的父亲也悄悄地来到管家的庄园,大家一致决定,把贝尔处理掉……我的意思是,将贝尔抛在野外,让她自生自灭。实际上,我是想控制异化战犬,暗中搭救她。”

    巫师突然激动了起来,大声说道:“可是,蒂娜坚持先毒死贝尔,再把她掩埋!老爷,您能想象吗?贝尔的亲生母亲,要毒死自己的孩子,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才19岁,蒂娜刚满18岁,她居然想杀死贝尔!”

    冷血的人也分为许多种,既然决定处理掉贝尔,用无痛苦的毒药总比把她丢在野外,任虫蚁啃噬,野兽撕咬要仁慈的多。事实上,蒂娜选择的处理方式比伊莫森的提议更具风险,因为贝尔迷路野外,葬身兽腹属于常见的意外,几乎无法追查。而毒死后掩埋尸体有可能露出马脚。这更像一场母亲坚持的葬礼。

    伊莫森应该明白蒂娜的用心,否则他不会把妻子的名字加入贝尔的名字当中。只是他无法面对残酷的事实,用妻子冷血的理由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维克多不会揭伊莫森的伤疤,这会彻底地击垮巫师。

    “说事实。”

    “我们带着贝尔去了野外,蒂娜抱着贝尔,她的哥哥动手挖坑,我……”伊莫森沉默许久,脸色变得阴沉,声音冰冷如同冬天的朔风,“蒂娜一遍一遍的亲吻贝尔,她的哥哥却等的不耐烦了,拿出加了毒药的蜜糖,想喂给贝尔……呵呵,我怎么能容许他们杀害我的女儿?我命令猎犬群袭击了蒂娜的哥哥,然后杀死了他……蒂娜这才知道我才是巫师,我要她和我们一块走,她假装答应,趁我不注意,她抱着贝尔又想逃跑,还大声呼救,咒骂我是魔鬼的子嗣……老爷,我不是魔鬼的子……”

    “别说废话!”

    伊莫森悻悻地低下头,继续说道:“我强迫蒂娜喝下毒药,单独给她挖了一个坟墓,然后带着贝尔一路逃亡,直到被老爷搭救。”

    理智的人不会偏听偏信,伊莫森的说法只是站在自身立场上的一面之辞,并百般遮掩另一个真相。维克多不急于指出他的漏洞,心平气和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向我撒谎,声称贝尔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被自己的哥哥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