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依赖头羊的领导,头羊失足坠崖,羊群也会跟着往下跳。其实,这是强大的群体意识在作祟。群体意识轻易就能支配个体意志,甚至让群体中的成员忘记恐惧死亡的本能。即便某些个体意识到了危险,它也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被群体推着跳下深渊。

    群居性的生物都受到群体意识的影响,高度社会化的人类也不例外。

    地球世界的一场残酷战争中,一天之内,6万名士兵倒在重机枪的枪口下,惨烈伤亡的背后是军队指挥官犯下了一个认知错误,而群体意识把这种错误无限放大了。

    最具智慧的人类尚且如此,半人马就更不用提了。

    除了青眼部族以外,刚刚上任的大可汗波尔塔召集其他部族白银阶以上的凶暴统领,共同扩大东南角的逃生通道。它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半人马大军尽快从东南方向突围,避免踩踏和混乱。另一方面,它还没有坐稳大可汗的位子,把各部族的可汗、千夫长和白银阶的凶暴统领带在身边,有胁迫人质的意味。

    就算半人马大军顺利突围,波尔塔和阿丽塔也不希望各部族联军就这样散伙,否则波尔塔只能当一天的大可汗。裹挟各部族的可汗和千夫长,拖延战争结束的时间,领导西顿半人马同人类再打几仗,只要不犯严重的错误,波尔塔大可汗和阿丽塔祭祀才算实至名归。

    只有绑架各部族的头马,十几万西顿半人马战士才会跟着大可汗奔跑。

    波尔塔和阿丽塔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可它们漏掉了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千夫长,那也是头马。

    一的牛粪燃烧弹从天而降,拽着浓烟,砸在半人马大营的东南角,威力虽然小,却点燃了半人马背上的兽皮帐篷,带来呛鼻的恶臭浓烟。着了火的半人马疯狂乱蹦,使得恐慌蔓延,原本还算顺畅的撤离行动顿时就变得混乱不堪。

    这没什么,人类东侧战线的投石机射程为七百多米,波尔塔和千夫长们打掉投石机花不了多少时间。它们只要破坏半数的投石机,东南通道的撤离行动就能重新恢复秩序。

    人类的骑士集群越过青眼半人马的阻拦,冲击半人马大营。这个问题也不大。尽管白银阶以上的半人马统领都集中在东南角的通道附近,一时半会还无法跑回来,抗衡人类的超凡强者。但是,各部族一般的凶暴统领已经带着普通半人马战士做环形防御机动。由超凡骑士、骑士、中高阶的圣武士和战斗牧师组成的骑士集群只有3000多人,这点数量的人类强者在如此规模的战役中只能算做一个整体。普通半人马打不过这伙人类强者,难道不会绕着他们跑吗?

    巴塞留斯公爵打开防线东北角的通道,一部分半人马战士迫于人类骑士的压力,从东北方向的缺口跑了出去。大可汗波尔塔看着还挺高兴,各部族的头马都在它的身边,半人马战士从另一个方向先逃出去,绕个大圈子,摆脱了人类军队的追杀,还是会主动跑过来,找各自的部族首领。

    青眼千夫长带率领剩余的部族成员也从东北角撤离战场,一切都变了。

    2万多青眼半人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西侧战线16万精锐士兵还真不敢轻举妄动。战斗中,不是人多就一定能打赢,制胜的关键在于空间的有效运用。每个人都占用一定空间,16万大军全部下场,有一大半人根本摸不到半人马,反而会阻碍圣殿军的移动,等于给半人马当了盾牌。

    谁叫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呢?

    负责断后的半人马一走,这16万大军便全线出击,进攻半人马大营的左右两翼。由于战线拉长的缘故,几乎每一名士兵都发挥出战斗力,他们凭借精良的甲胄,顶着半人马的箭雨,冲上前,先投掷两轮标枪,再杀进去,与半人马近身肉搏。

    相比中等体型的人类,半人马作战更需要空间。它们原本还能和骑士集群纠缠,随着16万精锐步兵和6万圣殿军挤压它们的战斗空间,骑士的杀伤效率翻倍提高,半人马们彻底慌了。也有一些凶暴半人马带领手下的环形箭阵改成集群冲锋,打了几个小反击。可它们无法形成数以万计的集群规模,只得两、三千的半人马很快就被人类大军扑灭。再加上青眼部族跟随头马冲出包围圈,许多半人马都近乎本能地跟着青眼部族跑了出去。

    人类大军如同握紧的拳头,用力挤压海绵,半人马就像海绵中的水分,从拳头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波尔塔、各部族的可汗,以及千夫长们也都被半人马们推着走。在这种情况下,它们无计可施,只能带着半人马战士向外跑。

    将领不能控制军队,反受军队的裹挟,这叫溃败。

    逃离的半人马越来越多,人类大军的压力越来越小,南北两翼的士兵再次封住了逃生通道,残余的半人马成了瓮中之鳖。东侧战线的投石机和弩炮火力全开,燃烧弹轮番轰击,把无数半人马变成火马,但惊恐和混乱比火焰更致命。战斗牧师这时候对半人马施展出的混乱术、恐惧术,效果惊人的好,一项法术就能让一小群半人马不分敌我的乱杀一气。

    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军队中如瘟疫蔓延,让士兵不得不盲目砍杀,这叫炸营。

    溃败之后又来炸营,半人马已回天乏力,少数头脑清醒的半人马舍命冲击西侧战线的龟甲刀阵,那也是毫无悬念的自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