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眠能拿起画笔了。

    期盼已久的这一刻来得十分突然,直到腕间令她恐惧的痛感迟迟没有袭来,沈听眠才信了自己真的可以重新拿起画笔了。

    她用笔尖沾上些许颜料,试探着在画纸上落了一笔又一笔,眼底渐渐浮现的水雾遮住了那些难以置信的情绪,溢出的一行清泪终于滑过轻颤着扬起的唇角,将纸上的sE彩晕染。

    当初她的病来得毫无征兆,对于心病医生也都束手无策,但沈听眠心里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拿不起画笔的。

    因为歉疚。

    因为父亲和姐姐的离世,因为母亲的指责埋怨,因为她认为是自己导致了家破人亡。

    因为恐惧。

    她不配染指沈听涟所热Ai的一切,每当提起画笔,她都会无法克制地回忆起沈听涟满脸鲜血的骇人模样,会像陷入幻觉般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母亲嗓音尖锐饱含怒气的指责。

    “是你害Si了阿涟。”

    “为什么Si的不是你?”

    与其说是心病,倒不如说这是沈听眠给自己的惩罚,她分明也热Ai着画画啊,可作为惩罚她就是不允许自己再提起笔来。

    那么如今她又能提起笔来画画了,是否就意味着她忘记了自己犯下的错,忘记了父母和姐姐?

    不是这样的。

    沈听眠从未忘记过她们,是曲南梧说,“阿眠,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阿涟救你,因为你是她的妹妹,她要你活下去,你要带着她热Ai的东西好好活下去。”

    沈听眠当时就红着眼,拽上了她的衣领,“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阿眠,你冷静些!”

    沈听眠后知后觉地松了手,浑身卸了力般跌坐在沙发上,她失魂落魄地望着曲南梧喃喃自语,“为什么…Si的不是我?”

    曲南梧在她身前蹲下,抬手拭去她眼尾的点点泪痕,“Si的是你,阿涟就会好受了吗?”

    捧着她毫无血sE的面颊,曲南梧的神sE渐渐认真起来,“阿眠…你看着我,看着我。”

    “在…那之后,我去看过你母亲许多回,她并非真的是责怪你,认为你害Si了他们,只是她生病了,有些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她也希望你可以过得好。”

    “像阿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