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黎越靠着床背,手里握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电视是很多年前的老款式了,屏幕模糊泛白,看过去像隔了一层雾,换台时还会有雪花点,遥控器也被上一个住客捏的油腻腻。

    在黎越第十次按到中央一套时,房间门终于被房卡刷开,谢今朝在门口,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把房卡往口袋里塞。

    “这么早就醒了?“谢今朝冲他挑挑眉,坐到黎越身边,把烟咬在嘴里,盯着电视屏幕看。

    他的手指碰到了黎越的手腕,黎越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手,谢今朝却很干脆的抽出了手,一脸诧异地问黎越:“你干嘛?”

    黎越没回答,只是摇摇头,谢今朝又讨好地往他身上蹭了蹭,问:“还有吗?”

    “招招,这样对身体不好。”

    “别这么小气嘛。”谢今朝不客气地去翻黎越的口袋,却只找到一把零钱和打火机。

    “招招……”黎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今朝突兀地打断。

    “别叫我招招。”说这句话时,谢今朝脸上总是挂着的满不在乎消失了一瞬间,好像一层面具被打破一样,露出了一点真实的感情。

    他们之间就此安静下来,字正腔圆的电视剧台词萦绕在他们之间。没人睡觉,他们就这样诡异的一起看完了一集乡村苦情剧,直到进广告时,黎越才先开口问谢今朝:“我们今天走吧?”

    “好。”

    即便只是简单的一个字,黎越的情绪却瞬间被点燃。他被自己与谢今朝之间的关系的滞涩挑拨的难受,他在监狱里一天一天数日子时所期待的与谢今朝的未来,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从出狱后第一次在墓园见到谢今朝开始,他就在压抑着自己,压抑着占有欲,压抑着想要强迫谢今朝过正常人的生活的冲动。和谢今朝在黎征华的血泊里并肩躺着的那个夜晚里,黎越觉得自己所有的恶意与戾气都被那一地散发着甜腻气息的血水洗得干干净净。就像冬天难以想象夏天的炎热那样,他也难以想象过去的自己有过的心情。

    他现在可以做个正常人了,可是造化弄人,谢今朝却变了。

    难道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极端,就再也不可能落回地面了吗?对谢今朝来说,爱抚就真的难以战胜窒息所带来的濒死感吗?

    黎越急于索求一个答案,于是猛的翻身压到谢今朝的身上,狂躁地扯下他的裤子,掰开他的双腿,露出他昨夜不知道被多少人插入过的后穴。那里和最开始很不一样了,松软湿润,好像在招徕着什么一样。黎越不可避免的想到那段他于心有愧的时光,那时谢今朝还会害怕、会流泪,也会笑。

    只是当黎越抬头对上谢今朝平静无波的眼神时,他突然就泄了气。过去十分钟里的举动变得可笑又不可思议,他的呼吸平静下来,下床到厕所自己解决后,看见谢今朝还是赤裸着下半身坐在床上。

    “你想多要几次也没事,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谢今朝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黎越张开腿,后穴轻微的红肿与褶皱都在光照下清晰无比。

    “你想要吗?和我。”黎越死死盯着他的脸,想要再捕捉一次真实的情绪展露。

    “有区别吗?和谁做都一样,你不嫌弃就好,李白旬现在就嫌我不干净了。“谢今朝的话对黎越来说,像是报复一样恶毒。

    你要死的话早就可以死了,却要等我从监狱里出来再让我给你收尸,真的没区别吗?黎越这些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他觉得自己没资格,也害怕去求证现在的谢今朝对自己的感情。

    “真不来?真不来我就穿裤子了。“谢今朝又问。黎越点点头,看见他慢悠悠的把细瘦的双腿伸进裤筒,腿上血管的淤青揭示着谢今朝重度瘾君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