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这才意识到眼前雾蒙蒙的,慌乱低头,眼泪一下子砸在手背上。身旁同事小声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连忙用手在脸上用力一抹,再抬起头,周常远已经将雪白的面巾纸递到她面前。一旁站着下属,捧着面巾纸盒,客气地说:“您没事吧?身T不舒服的话采访可以再择日期,我们总经理时间很……”

    周常远抬了抬手,那人后面的话没再说出来,接着就听他吩咐:“留一个人就够了,剩下的都出去吧。”

    会议室门阖上,静得只剩一旁摄像机运作的声音。

    张瑾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只是机械地张嘴,把脑子里先前背过的东西倒出来,以至于出了好几次牛头不对马嘴的错误,都是周常远淡淡地改正。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一定狼狈又奇怪,因为周围人看她的表情都是离奇古怪的,只除了周常远,平静如常地一问一答,这让两人之间进行的采访整个都很奇怪。

    可张瑾控制不住自己,脑子和心乱如团麻,直到周常远蓦地顿住,只看着她,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

    那是采访结尾惯提的一个问题。

    “我最难忘的感情经历?”,只见周常远自嘲地笑了笑,深深地看着她,无b清晰地说:“四年前有个人把我所有的真心扔在地上,踩得稀烂,然后不辞而别,离开了我。”

    只觉得眼泪又要掉出来了,张瑾急忙低头。她没有勇气看着他,他的目光那样锐利强烈,她承受不了。

    身旁的同事站起来说采访结束,他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门一拉开,周常远身边马上有人围上来,请他去开会,他走到门口,又侧脸看了张瑾一眼,然后大步离开。

    张瑾像失了魂一样浑浑噩噩,同事甚至开玩笑地问她是不是嗑了药。她勉强地扯起嘴角,可笑得b哭还难看。

    回到社里整理稿件,直到夜幕低垂,办公室只剩她一人,她却满脑子还是采访时碎片的画面,周常远熨帖的西装,淡薄的唇,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凌厉中压了郁悒的眼神,还有那句话。

    家里的钟点工打来电话,张瑾叹口气合上电脑回家。因为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后面有车跟了一路,直到到了家门口,看到那熟悉的标志和车牌号。

    车子平稳地停在张瑾面前,后座的玻璃落下来,周常远的脸一半在顶灯下,一半隐在黑暗里,更显深刻幽邃。

    司机下车去一旁点起了烟,张瑾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子,拉开车门坐进去。车里很宽敞,两人中间隔着一人坐的距离,可张瑾还是觉得b仄,熟悉清冽的气息充斥四周,夹杂了一丝陌生的烟味。

    他以前不cH0U烟的,他变了许多。更瘦了,轮廓也更深峻b人,眉宇沉稳,眼神里多了种凛冽的气质。如果说四年前他像是一块温亮的璞玉,那么现在就是经历过打磨的玉器。

    他看了张瑾一眼,只是cH0U出一根烟,问:“可以吗?”

    张瑾点了点头。

    猩红的火舌在他深邃的眼下跳跃出Y影,他敛目点着烟,开口,“什么时候来得纽市?”

    “也就一个月前。”

    “哦。”他吐了口烟含糊应声,极平淡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甚至有点玩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