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

    晋宁八年。

    五岁的男孩赤着脚跪在中庭,身边的树下,是一只比他个子还高的小马驹。

    继王妃白幼姝揽着自己才四岁的孩子,她穿着雍容,容貌清丽,目光中却折射着仇恨的光芒:“小小年纪就居心恶毒,你是要谋害我儿吗!”

    男孩抿着嘴唇,目光清澈地仰头去看这个漂亮的女人,大声说:“我没有害他!”

    他的目光倔强而骄傲,高高的仰着头,与王爷略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让白幼姝不满。

    她掐着自己的手臂,用力把幼子抱住,从软软的幼童身上汲取几分暖意。

    白幼姝是继王妃,先王妃白梦薇是她的嫡姐,孕育的嫡长子姜玄夜被人下毒,虽保住了性命,毒素却被逼入双腿,从此不良于行。

    世间没有残疾的世子,姜玄夜毫无威胁,白幼姝乐得做一个体恤的嫡母。

    然而,她最近才隐隐知道,王爷曾对一个女子如珠似玉的疼宠过,甚至曾想过立她为王妃的念头,只是那名女子犯下大错,王爷厌弃了她,这府中旧人才会讳莫如深。

    然而,那女人与姜北望曾孕育一个孩子,年岁比自己的淮儿还要大上一岁。因生母不被王爷所喜,连带着私生子也没有记上玉碟。

    王府之中的幼童本就有数,况且姜念明是独一份,能够去姜玄夜的东乔院读书习字。

    到头来,竟只有自己一个被蒙在鼓里!

    白幼姝心中的恨意无人可知,身边四岁的孩子却正是人嫌狗憎的时候,扒开母亲抱着自己的手,跑出去就要摁男孩的头。

    对着五岁的姜念明一顿拳打脚踢,幼童的声音尖利到刺耳:“就是你,就是你!死奴才,让你摔我,我打死你!”

    姜念明伸手抱在自己头上,心中实在厌烦这个极讨厌的小少爷,仗着自己年岁稍大,恃力抓住他的手腕。

    手腕被捏疼了,姜淮顿时哭了起来。

    白幼姝心疼坏了,就要上前,就听到一个镇定的声音:“我没有摔他。小少爷他要骑马,要我当马镫。我怕他摔了,不肯,他就推我,这才摔倒了。”

    中庭无人,姜淮是避开奶娘偷偷跑出来的,他听说他爹给他准备了一匹小马驹,就闹着要骑大马,这才自己跑来了中庭。

    白幼姝蹙眉:“你是王府的婢女之子,日后就是淮儿的奴才,淮儿有危险,你要劝阻他,这是对的。但他是主你是仆,他推你,你怎么能让他摔倒!”

    “狗奴才!狗奴才!”姜淮要打他的拳头受制,就开始伸腿踢他。

    然而他个头矮,没能平衡好,一不小心,竟是当着王妃的面又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顿时坐在地上懵圈地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