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贾探春不等王熙凤说完,便也是赶忙打断王熙凤的话语,忙又才笑说道:“凤姐姐,你太把人看糊涂了。咱家的诸多事情,我却是懂得三分的分寸,当不至于管束不住那些人来。”

    王熙凤见到贾探春自信的模样,却是摇了摇头,笑说道:“我是恐怕你手段不凶狠,难以立住跟脚来,一概没有外人之别,方才不得不嘱咐你一二句心里话。既然你说你已经明白,那就真就更比我明白了。你瞧,伱如今又急了,满口里‘你’‘我’起来,倒也是见了生分,此事不提也罢了,随你们去吧。”

    贾探春忙又为自己辩解起来,笑着说道:“这不是因为林姐姐还在旁边嘛?凤姐姐怎能说出如此不多人心的话语来呢?”

    “我也常与林姐姐探讨,那书香门第之列侯世家如何来管束这个大家族。”

    “林姐姐就常与我说,这书香门第之列侯世家,多数时候也都是以朝廷王法为准绳,节俭持家,不去奢靡浪费,家法王道以治理天下,讲求一个心服口服,人心臣服。”

    “我这个妹妹不求像凤姐姐这般展军中霸道之术,杀伐果断,轻则掌嘴殴打,重则害人性命,却愿意求一个稳妥王道之法来。”

    王熙凤闻言却也是多看了林黛玉几眼,方才对着林黛玉笑说道:“你们这书香门第之列侯世家的治家果与我们这种军功勋爵世家有所不同,难怪这将军本是定太平,不许将军见太平,这太平盛世终究还需要你们这些人来决夺啊!一旦这天下久无战端,将军空有满腔抱负和武力,也无法出人头地,尚且还需得要你们这些文人科举出身的读书人来管家天下,求一个出人头地,位极人臣来,还真就有那么几分道理在其中。”

    说着,王熙凤便也是看向贾探春,进行最后的嘱咐,道:“目今祖产虽四时都有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

    “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产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

    “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

    “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

    “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

    “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

    “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

    “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

    王熙凤却是将秦可卿对自己告诫的那些话语,转述给了贾探春,也是希望贾探春能够在未来管家之后,多去购置祖宗祭祀的祖产。

    到时候荣国府的众人即便是落了难,被抄家问罪,这里面祖宗的财产也是可以让这些人落败下来的子孙后代们自给自足,成为小富之家,能有一个翻身的资本来。看书溂

    不至于,真的那么一杀就彻底穷困潦倒了!

    之前王熙凤是不去作这般心思和想法,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今落难居住在这偏僻生冷的院子里面,整日里陪着旁边祖宗们的灵牌,王熙凤也就逐渐觉悟了一些道理来,才晓得那秦可卿所说的事情是何等的重要。

    贾探春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忙向王熙凤问道:“此事我也是会记挂在心里头的,断然不会忘记。只是此事如何得来?我又如何能够成为这大管家的人选呢?”

    “倘若是做不到这一步,那么今日妹妹跟凤姐姐所谈论的一切,到底也就只是空谈罢了。”

    “那大太太好不容易得来的权柄,可不会真心愿意交出自己手中去。更何况,我乃是庶出姑娘,如何又能够越过众人的前面去,一跃成为那荣府内说一不二的大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