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

    大元帅朱铭,知府李含章,正围在一张地图前。

    赵逢吉指着地图勾画出的线段和圆圈说:“江陵北边的湖沼区,是最容易治理的,且乡下百姓也较多,明年即可动工建设。那些乡村法坛的坛主,要么被我们杀了,要么被钟相带走,应当重新组建保甲。让保长带领村民开挖引水渠,一些湖泊留着蓄水,一些湖泊建成圩田。如此,即可排掉沼泽中的积水,又留有湖泊泄洪抗旱,沿途引水渠还可用于灌溉。”

    那些湖沼区是人为形成的,整治起来不算破坏湿地。

    李含章说道:“近日来,陆续有一些富户前来鸣冤,都是江陵周边逃来的地主。他们的土地被夺了,如今钟相已不在,这些地主就想拿回土地。还有一些是江陵的坐商,希望拿回自己的店铺。”

    “农民既然得到土地,再横加干涉容易生乱,”朱铭说得很委婉,“四下到处都是荒地,让士绅们继续垦荒便可,顶多前三年多减免一点赋税。至于那些商贾,江陵城内正好缺人,让他们拿回店铺就是。”

    钟相撤军的时候,虽然承诺不带走百姓,但有几千兵是从城内招募的,连带着家属一起迁走了,而且还悄悄带走许多工匠。

    至于店铺,小店主、小商贩其实没有被钟相打击,他们依旧在楚国的治下做生意。

    跑的全是大商贾,这些人回到江陵也艰难,因为缺少资金和货物就算拿到店铺也多半只能租出去。而且,大型商铺和酒楼,还不不一定能找到租客。

    李含章没想过打击大地主,但他不愿再生乱,也同意朱铭的做法:“今年先编制保甲,安抚江陵民心,防止有摩尼教余孽作乱。等明年秋雨季过了,俺就组织百姓治理湖沼。”

    “具体如何做,你们去安排,我不过多干涉地方。都去忙吧。”朱铭还记得跟老爸的约定。

    李含章和赵逢吉作揖离开,朱铭拿出译好的那封密信。

    朱铭也有派遣细作去东京,但只能获取普通信息。

    李邦彦发来的则是高层一手资料,比如马扩报告说金人正在边境练兵,能获得这个消息的不超过二十人。

    更扯淡的是,那里的辽国遗民,几个月前还挨饿逃荒,农业生产几乎完全荒废。大宋把河北山东的钱粮调去赈济,补种的麦子就快收割了,金人突然又把州县夺回去,并且编练大宋救活的百姓当兵。

    大宋如果啥都不做,放任辽国遗民饿死,金人反而无法快速爆兵。

    历史上,金人是后年南下的,也不知现在会不会提前。

    “元帅,种家和折家的两位夫人到了,”白胜进来禀报,“第一批西北战马也已送到,还来了两位陇西义士。据买马官说,这两位在兰州和陇西极有名头,那个叫李孝忠的还改名李彦仙,已经被买马官派人探知真名。”

    “李什么?”朱铭猛地抬头。

    白胜说道:“李孝忠。”

    朱铭起身道:“我是说他的假名。”

    “李彦仙。”白胜重复道。

    “中流砥柱啊。”朱铭嘀咕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