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长,夜里止了会风,又来了雨,还有一些不冬眠的动物,一刻也无法安静下来。

    李贤听她回答的那三个字“我知道”,竟有些心慌。

    古霞口地势复杂低缓,有悬崖,有河流,有山林。她谈起此地有别称凤翔,像是自小就来过。

    若许栀说的是真话,那是否是暗示了他,一切皆是预谋在先。

    簌簌落落的雪,嘈嘈切切的雨,咔咔擦擦的火。

    半夜,许栀本要问李贤些问题,最好能再聊一聊她在悬崖上所言,他信也罢,不信也罢,万万是不能对外人道哉。

    不管怎么样,除了他暗中作保之外,她知晓他此来绝非偶然。

    原以为自己与张良同死倒也算一了百了,如今看来,她与张良倒像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李斯给她说要让李由护送,而不是李贤。

    许栀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念头,是比李贤对张良动杀心更加棘手的感觉,她努力把它压了下去。

    当务之急是要快些与章邯取得联络,顺利到雍城。

    有一道影子隐约投到了石壁,他又闭上那双非同寻常的眼睛。

    李贤半靠在峭壁内一块白岩旁,手中压握着他的剑。本来脑子已经足够好使,上天造他时亦如此偏好,透过朦胧的火色,好似夜中神祗,又实在像个淬火而来的恶魔。

    许栀至少清楚了一点。纵他再深沉,她善意的示好,他不会拒绝。

    她竟然有一种盟友变成袁大头的错觉。也罢,她向来也是个理想主义,自然希望他好,劝他好。

    所以她拿着她剩下的一件外袍,准备盖在他身上。

    她就当他在假寐,便絮叨道:“李贤,我原以为我是要死了,或者我要回去了,但这里有好多遗憾,我舍不得。”

    她手刚一松衣服,手腕就被人给握住了。

    因为之前被嬴政这样吓过,这次有些心理准备,她没大叫,“……你怎么和我父王一样,近不得身。”

    李贤正欲解释,许栀笑道:“好了。这种习惯改起来也困难,警惕些总是好的。”

    “你方才说舍不得什么?”李贤追问。

    许栀的笑容没由来得多了些不符合自身年龄与身体年龄的沧桑。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