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科隆贝少校谈话的过程中,安德鲁故意回避了对方向自己提出的几个敏感问题,包括对准备投效英国人的荷兰海军舰队的处置,提防法属巴达维亚军团的司令官莫罗,以及留守巴黎执政官的忠诚度问题。
这其中,前两个问题属于战争部、军情局与宪兵部的业务范畴,政治部无法插手倒也罢了。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那是太过于敏感的缘故。身为政治部总监的科隆贝,可以暗中监视两级议会的议员和普通政-府官员,但他无法越权监视督政-府的执政官及各部部长。
因为科隆贝可以预判,当安德鲁执政官与数十万法军主力困于一千公里外的东线战场,与哈布斯堡王朝军队鏖战的时候,英国海军舰队会把5万英国与瑞典联军,送到巴达维亚沿岸登陆。
在法奸的配合下,联军将迅速围歼或是击溃,仅有万余人的法属巴达维亚军团,继而占领整个低地国家,将联省共和国重新纳入反法同盟之列。
随后,英国、瑞典、荷兰组成的三国联军还将继续向南,进攻法国北部的新领土,比利时。等到攻占布鲁塞尔与里尔之后,联军兵峰就将直指共和国的心脏,首都巴黎。
与此同时,安德鲁执政官与数十万法军主力远在1千多公里外的奥地利境内,即便是第一时间得知联军已攻入荷兰与比利时的紧急状况,但想要立刻回援巴黎,最快也需要3周左右的时间。
如果卡尔大公与他麾下的奥地利军队做好了准备,伺机发动猛攻,甚至可以将法军回援巴黎的时间,拖延至少一个月。
另外,等到第二执政图里奥在里尔或是布鲁塞尔,遭遇到英国特务的刺杀,直接导致法国北部战场群龙无首,而保王党人在法国西部各省煽动的大规模暴乱,会导致共和国在整个战局中陷入极度不利状况。
可即便如此,法兰西政-府依然可以借助1793年的“国家动员令”,以及1795年“军区预备制”,继而在短时间内,于法兰西岛与大巴黎地区号召起20万武装士兵来保卫法国,保卫巴黎。
除非此刻在中-央政-府中,有一位督政官拒绝发布这个“国家动员令”,并阻碍“预备役恢复建制”,再加之有法奸在立法议会的兴风作浪,阻碍宪兵、预备役士兵与市民参与巴黎保卫战,最终以媾和方式来结束这场战争……
毫无疑问,在两周后,整个大巴黎地区拥有这种决策权力的督政官,唯有一直主管外交事务的第二执政,勒贝尔。
毕竟,勒贝尔曾有过背着安德鲁和图里奥,私下同保王党人进行和谈的过往史。
不仅如此,在去年9月间,安德鲁强迫犯下一系列外交错误的勒贝尔辞去外交部长一职后,后者在督政-府的地位已被边缘化。
事实上,安德鲁还打算在今年9月,“婉言劝说”或是“直接勒令”勒贝尔辞去执政官的职务,让司法部长康巴塞雷斯顶替。
基于此,要说勒贝尔内心不厌恶安德鲁-弗兰克,那是决计不可能,只是勒贝尔没有适合的机会罢了,因为法国的军政大权都被安德鲁及一干亲信牢牢把持着。
一旦多国联军再度从荷兰与比利时卷土重来之际,身为唯一一位坐镇巴黎的督政-府执政官及最高决策者,勒贝尔当然有机会与反法联军、与保王党人明里暗地再度媾和的机会,将法兰西共和国作为达成自己私人欲望的重要筹码……
既然科隆贝能想到上面这些,有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懂王”之称的安德鲁,自然考虑的更为清楚。
只是科隆贝作为秘密警察头子的特殊身份,决定了他不能随意逾制,更不能超越政治部的职权范围行事。
毕竟,安德鲁可不想将巴黎政治部变成另一时空前SL“大清洗时期”的内务部,让科隆贝成为法国版的贝利亚。
科隆贝少校离开执政官办公室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安德鲁准备乘坐“执政官号”蒸汽船,回到他在圣路易岛的别墅。
一周前,妻子莫拉萨已带着他们的女儿返回巴黎,想着在丈夫再度出征之前,一家人能够多团聚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