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菀之也觉得自己心慌得难受,只是越难受,越是睡不着。整个人坐在案前,头重脚轻地,完全依靠着对笔下之事的专注在提神。

    只是她此时也有些口渴,起身想要找口水喝,在起身的一瞬间心脏忽然一阵抽痛,手脚一麻,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看见焚琴心急如焚地跑来,嘴巴一张一合,但她已经听不见声响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我怀疑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

    “呜呜呜,都怪我,我以为大人只是像往常一样,劝也劝不住的,没想到……”

    “你们这些年轻人觉得夜夜挑灯夜战,一日无事、两日无事,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日日如是,身子骨早就亏空了。老身方才给她把脉,这丫头别看瞧着结实,底子都要亏完了。此次正是心衰之兆。这次是她命大,都让她熬到快五更了,天大的好运能叫到老身来。只是这在阎王爷手里逃得一回逃不了二回……”

    “唉。”杨菀之这才辨认出来是柳梓唐的声音,“也不能怪菀菀,出了那种事,我也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依她的性子,怕是负疚很久了。”

    “大人那个性子看着和善,但你也知道,这怎么劝呀……”

    “好办,老身给你开一剂药方,你晚上给她一剂,中午午饭后给一剂。每天打底要让她睡上四个时辰。她这身子,得慢慢养。”

    “曼陀罗花、颠茄?这不是……”

    “对咯,这是老身改良版的‘蒙汗药’。保证她一吃就睡!”

    “……”

    “……”

    杨菀之确实困了,迷迷糊糊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身子很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眼睛也睁不开。她心道今天还要去在明宫的营造上,无论如何得爬起来,但身子已经完全脱离了使唤,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柳梓唐顶着一张疲倦的脸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医生对着杨菀之的睡穴又扎了一针,方才看起来有苏醒迹象的少女又睡死了过去。他今日听说杨菀之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惊得直接从地官署逃了班来看她。

    好在杨菀之晕死过去的时候已经接近五更,焚琴醒着,隔壁的夏官也已经起床开始练剑,听见焚琴的呼救立刻赶来。万幸的是,杨菀之的对门住的是一个老太医,因为年事已高,没有随圣人去东都。老太医是个头发已经半白的老太太,下手却很麻利,几根银针,一剂猛药,吊回杨菀之一条小命。

    面对焚琴崇拜的眼神,老太医嘿嘿一笑:“小丫头,你可别小瞧了老身。老身从前可是太祖身边最得用的太医,当今圣人都是老身接生的呢。你们住在我家旁边,那可是有福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儿,老身就能把你捞回来。你家这杨大人,身子骨还不如我一个老婆子呢,是该多跟我学着点怎么养身体。”

    老太医说着,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焚琴:“你每个月来葵水的时候都腹痛难忍吧?”

    焚琴甚至来不及脸红,老太医已经顺势伸手搭上了焚琴的脉:“你平时胃口也不大,吃饭不香吧?”

    “!!神医,您怎么知道?”

    “唉,你今日不用照顾你家大人,老身这一针,够她睡上一天了。你来我家,和我的药童好好学学做饭!”老太医说着,又扫了一眼一旁的柳梓唐。

    柳梓唐见状,仿佛屁股下面有火烧一样,“腾”地站起来,脸红道:“我,我得回地官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