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侠按着鸭舌帽一路飞奔,早上吃的豆浆和糯米包油条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上冒着甜甜的味道。

    地铁车站里,一阵凉爽,可乐的巨幅广告占据着显要的位置,仿佛人们一抬手就可以从图上拿下来一杯,然后一仰脖子,“吞——,吞——,吞——!”暑意尽消。

    乌泱泱的人群有序的排着队伍,地铁来了之后,鱼贯进入车厢,像是ai时代的沙丁鱼罐头,所有位置全都有序有据,不容沙丁鱼的人们有游动的空间。

    大学毕业转眼就快一年了,刚来到这个省府城市的时候,米侠有些无法呼吸,闭塞的地铁车厢,总让她感觉是在某位几千年前的古人的墓室里,耳蜗里回旋来去的气流,以及人们嗡嗡嗡交谈的声音,全都透着一股蒙太奇的虚幻感,不真实,却真实的拥挤。

    从小就喜欢天大地大,逍遥自在,手里的一杆画笔更是出神入化,凡是经过米侠的手的画,全部都像是重生一样,灵动到起飞。

    但是就在米侠高考的那一年父亲病逝,母亲从公司回到家处理后事,从那以后米侠就看什么都找不到下笔的正确位置,总是难以完成一副画作,因此,在高考成绩欠佳的情况下,别说心仪的美术大学考不上,就是好一点的二类大学,都没有考上。

    那是米侠最灰暗的一个月,父亲病逝,母亲整日无精打采,自己高考失利。

    权衡再三再四,米侠决定不再复读蹲班,而是选择了一所二线城市的网络程序专业,所选择的专业虽然是叫网络美工,但是根本用不上拿画笔,而全部都是在计算机上完成,唯一对米侠有利的一点就是,这么多年的画画的功底,让米侠在构图和色彩的搭配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独特配色思维方式。

    在米侠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前一晚,母亲和米侠默默无言,静静的坐了许久,时间飞行的声音,在室内嗖嗖的呼啸而过。

    许久,母亲早已是满面泪痕,虽然已是满了六十的人,但是依旧风韵犹存,眼角眉梢里藏着要强,细微法令纹的嘴角,满满尽是温柔娴雅。

    “妈,我已经长大了,已经会照顾自己,你就放心吧,爸爸不在,你要多注意身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要心胸放开阔些,这样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才会开心的微笑。”米侠把妈妈揽在怀里,右手在后背轻轻的抚着,母亲温暖的体温缓缓的渗透米侠小小的身板。

    母亲忽然哽咽,微弱的声音念叨着,“我对不起你的爸爸,他跟我在一起都是他照顾我,我,我”

    慢慢的母亲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于是,米侠听到了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关于母亲的爱情,关于父亲爱着的母亲,以及母亲故事中的男人。

    在母亲的那个年代,爱情不是占用,而是成全,是无声无息的默默成全,这种成全甚至连当事人,那个在母亲的爱情故事中的男人,永远不会知道的默默成全。

    地铁到站,广播里一连三遍广播着到站信息,最后一遍是本地方的地方话,米侠没听懂,但是也没时间听懂,夹紧背包,按住鸭舌帽,紧紧跟着一群人往车厢外面挤。

    一定要使出所有力气往外挤,不然又会像上个星期,上上个星期,上上上个星期一样,因为挤不出去的原因,而坐过站,然后再往回坐,再挤进来再挤出去。

    “啊!我的四十米大砍刀啊,手起刀落。”米侠心里暗暗的变身,恨恨的面目全非。

    突然,不知何处涌来一股邪门的力道,轰啦,吧唧,一下子把米侠挤了出去,但是力道犹自没有消尽,一个立脚不稳,米侠半边身子重重的摔在光洁溜溜的汉白玉大理石地面上。

    我这爆脾气。

    “谁呀?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这是公共场合,摔倒老弱病残可怎么办,还有没有公德心。”米侠气不打一处来。

    一抬头看到一个胸牌在眼前一晃而过,一个清晰的名字,在米侠的眼里绚烂的出现。

    “出入证,学校小学,班级,姓名王大龙”

    “阿姨,你没事吧?你挡住我们的路了,我快要迟到了,请阿姨让一下好吗?”这个“王大龙”和米侠一般高,稚嫩的粉脸上挂着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