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想到,这里是她拜师的地方,她这些年来过数次,再熟悉不过。

    他们坠落的速度飞快,梅花十三单手抱扛着师父,看准时机,另一只手施了内力将刀嵌入山壁。一时火花四溅,手腕巨震几乎废掉,持刀人却似不觉。

    使了个巧劲,如梅花十三预想,他们跌落在半腰处的大树上,硕大的树冠被重重压下去又弹起来,树枝断裂的声音令人心惊,梅花十三护住怀里的人,喷出一口压了一路的鲜血。

    她刚刚正是从这棵树旁的窄路上来,一路执刀爬上的崖顶。

    梅花十三摸索着树干,小心抱着失去意识的人,缓慢移到平地。

    他们暂时安全了。

    她摸进了个山洞,刚好是能容纳两三个人的大小,像是个猎户废弃的落脚地,很隐蔽。

    梅花十三点了火折子,这才抖着手,去探师父的呼吸。

    幸好,幸好。呼吸虽然断续,只要师父还在……梅花十三一下子脱了力,眼前发黑,跌跪在地上。

    先探伤。

    梅花十三深吸一口气,单手解开师父的长袍铺在地上,内衫浸透了血,胸前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

    她发现他在发抖。强大如青凤,她的师父,何曾有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梅花十三不自觉跟着发抖,整个人被难以言喻的疼痛浇了一身。

    手下的动作却不敢停,剜去流着黑血的皮肉,撒上她随身带着的金创药,扯开自己的里衣绞成布条包扎。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处理伤口。师父带她走遍玄武国,平日里却极注意她是个姑娘家,若非此时完全失去意识,哪怕是伤到这个程度,也绝不会让她动手。

    更何况,那流黑血的伤口,她只能用嘴吸了毒血,吐出来,再吸,反复到血色变红才敢停。

    她的唇贴到他的胸前,侧脸碰在他灼热的皮肤上。她从来不曾这样贴近过谁,更不得已冒犯师父,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敢看师父的脸,却不可避免听到一声轻吟从他干裂的唇角溢出。

    她这才发觉不对。

    青凤侧身躺在破烂的衣袍上,面色潮红,口中喃喃着听不清的呓语,呼吸仓促,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梅花十三呆住了一瞬。

    她认得,是情毒。

    她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又看向师父被碎发遮住一半的侧脸。

    她为他吸吮伤口已是极限,等师父醒来,指不定要跪上几个时辰谢罪,她倒不是怕他罚她,若是……若是真冒犯了师父的清白…他傍晚说过什么?他是青云国的王子…他日常待男女大防已是那般严苛,处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