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闻隽碰了个软钉子,倒是不尴尬,左右是宋千兆的意思,倒是宋千兆将这话听进去了,像是在说他这个当舅舅的,这些年来对外甥不管不顾。

    脸上无光,心中窝火,一转头撒给了应闻隽,宋千兆劈头盖脸地怒斥:“我与旻子叙旧,谁允许你多嘴了,莫说是借,就是给,也是我这当舅的应替妹妹尽的责任!”又怕赵旻当真,忙补了一句:“不过他买股票这事儿,我也知道,家里确实没现钱了,还要紧着一大家子的开销,你若还有别的难处,尽管说。”

    赵旻道:“我哪里好意思再麻烦舅舅,只是身上没钱,找的对象也入不了我小姑的眼,只托朋友找了份在海关总署的文职先干着,说不定我小姑见我立了业,就肯放手了。舅舅,我可先在你家借住一段时日?”

    应闻隽看了眼宋千兆,他这个丈夫,他最了解,家大业大,却一毛不拔,亲儿子都舍不得花钱,莫说再养一个早就死了的妹妹的儿子。

    只是赵旻这人忒滑头,方才假意借钱,以退为进,这下宋千兆就不好再拒绝了。果不其然,宋千兆应得十分夸张,不住点头:“就算你不说,舅舅也要留你一段时日的,住下正好,住下正好!想住多久住多久!”

    这下应闻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盼着赵旻还有些礼义廉耻,守口如瓶,盼着他纨绔心性不减,早日搬出去花天酒地,只一瞬间,又后悔起来,当真一失足成千古恨,招惹上这么一个活阎王。

    此时应闻隽只以为赵旻床上床下一样顽劣乖张,留在宋家是为了寻刺激。赵旻却压根不管应闻隽如何想,情真意切地唤了句好舅舅,就去敬宋千兆的酒。

    一顿饭下来,有人心不在焉,有人推心置腹,有人左顾右盼,一桌子鸡鸭鱼肉,大半未消,倒是柏英吃了不少。赵旻酒量好的出奇,把宋千兆给灌醉,应闻隽见无人注意自己,正要开溜,宋千兆却大喊着他的名字,要他来伺候他。

    几位姨太太一愣,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以为是这赵家的小少爷带着男朋友回来,席间你侬我侬的,刺激的老爷又想起男色的好了,所以才叫应闻隽来“伺候”。殊不知这词,是二人之间的暗号。应闻隽知道宋千兆有话要交代,方让管家去放好热水给宋千兆洗漱,自己扶着他回房去了。

    果然,一出前厅,宋千兆就不笑了,骂了句:“小兔崽子,往死里灌我。”

    应闻隽心烦意乱:“他要在这里住多久?”

    宋千兆猛地怒了:“老子怎么知道!”

    应闻隽不再吭声,一路扶着脚步跌跌撞撞的宋千兆穿过长廊回房去。管家已把热水放好,又点上了从三鬼子手里换来的香薰,浴室蒸腾旖旎,宋千兆往浴缸中一泡,头才不突突的跳了。他又想起什么,朝给他擦背的应闻隽道:“这小子要是真在海关总署有熟人,以后倒用的上,他要是真手头紧,你支些钱给他也可,但不要多了。”

    应闻隽敷衍点头。

    “他那小姑,赵岩生前倒是提过不少次,是个厉害心狠的人物,你们两家接触可多?”

    应闻隽神色冷下:“我母亲与他小姑乃是表姐妹,怎会不认识,只是整个赵家都知道我父母为了一己私利,让我去给人当姨太太,如此有辱门风,谁还愿意与我们来往。”

    “赵家又不止你们一支有辱门风。”宋千兆被刺上一句,并不恼火,反倒是嬉笑着讽刺回去,回头见应闻隽换了件白色丝绸睡衣,坐在浴缸前垂眸想事,总觉得他今天与平时大不相同,举手投足之间皆有滋味了许多,仿佛回到二人新婚第二天,那初尝情欲的模样似的。

    但很快,他又想起另外一人。

    宋千兆胯下微勃,抓着应闻隽的手腕使力便要将他拽到浴缸中亲热,应闻隽吓了一跳,用了些巧劲挣扎,只说自己席间喝了酒,此时要吐。宋千兆脸色冷下,被他一句要吐恶心的够呛,让应闻隽滚出去,叫六姨太进来伺候他。

    应闻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抗拒和宋千兆亲热,而是赵旻那人兽性太重,在他腰间、大腿根的地方掐出不少印子,到现在还未消,他又哪里敢让宋千兆得逞。

    短短几个小时,应闻隽的心忽上忽下,大起大落,死了好几个来回,刚出得房门,还未真的喘息一口,就听一个声音道:“闸北水电这支还可以,不过我消息挺灵,还有更好的,你想不想听啊,就当给自己赚点私房钱。”

    应闻隽虽表面平静,心中却犹如见鬼,一瞬间汗毛倒立,不敢被人看见,只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打算绕过这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