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马眼瞅着就要跑进灌木丛,如果进来被灌木丛绊到,翻车车上的人就没命了,砸死砸伤。铁蛋说也迟那时快,铁蛋冲上去迎头拽住两匹前套马,马挺直身子狂叫着扬起了前蹄。三匹马不得不停下来,但仍旧打着响鼻,狂躁不安。

    马车停下来,铁蛋浑身沾满冰雪,两只手被勒出几道血印。更令铁蛋感到意外的是,马车上的两个人竟然都是熟悉的面孔——黑小子和小不点儿的爸爸韩宝贵和石满仓。

    韩宝贵从车上跳下来,发现救他们的人是铁蛋,激动地握住铁蛋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快看看!伤着哪了没有”

    “没啥事!救擦破一点儿皮。哎,韩叔叔!你们这是要干啥呀?”

    “唉!别提了!今天一大早维持会那帮保安队的人就挨家敲门,说是有帮着警备队收拾房子的活,干一天给一块大洋,还有白面馒头吃。可到这嘎哒一看是修炮楼。王家窝棚也来了不少人,见到自己家烧塌了的房子都流下眼泪,说啥也不干了。钱串子急了,吩咐警备队把领头的那个老乡吊起来,伪军上来抓,那个老乡就跑,一阵枪响,老乡一头栽倒在地。我们几个刚在骆驼岭卸完木头往回返,马听见枪声一下子就毛了,坐在车上的几个人都颠下了车,只剩下我和你石叔叔。诶!对了!快回去告诉杨队长,鬼子要在岭上修炮楼!十来丈高呐。”

    “这是要把我们困死在卧龙山的架势啊!”铁蛋低声说道,“决不能让他们把炮楼修好。”

    “是啊!大家伙儿都着急呢!可是,光磨洋工也不是事啊!钱串子看得太紧,有好几个乡亲都被他们打坏了。”

    “韩叔叔!现在骆驼岭上有多少鬼子?”

    “鬼子一个没有了。眼下就是警备队的两个中队外加维持会的保安队十几个汉奸。你们快点想想办法吧,不然,等炮楼修起来就晚了。”

    伪军骑马追过来,铁蛋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韩宝贵一把将他推上马车,铁蛋挣扎着要下去,被石满仓按住。

    “别动!马车跑得太快,车上有几个人他们不知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涌上铁蛋的心头,既然是这样,不妨混进劳工队里见机行事。

    铁蛋说:“还有虎子呐!”

    石满仓说:“让它也趴到车上来呀!”

    韩宝贵说:“不行!钱串子和警备队不少人都认识虎子,让他们发现了就全露馅了。”

    铁蛋无可奈何对虎子说:“快回去告诉杨队长,我去王家窝棚了。”说完手搭唇边发出三声口哨,虎子转身跑远了。

    追来的伪军中有个领头的像是班长,挥着马鞭子催马冲向韩宝贵。

    “跑啊!咋不跑了?啊?!”

    “老总!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们要跑啊!是马自己个儿毛了才跑的呀!老总你看看,这两匹马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噢!我说咋蹽这么快呢?快点儿收拾收拾,赶紧回去!真是活见鬼了,追得老子胯骨肘子生疼。”

    “嗯呐!我这不正收拾呢吗!”韩宝贵说着话把套包重新套好,掉头回到王家窝棚。

    铁蛋跟着马车拉了一车圆木在骆驼岭根底下卸下,一个保安队的汉奸吆喝一声:“开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