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他这徒弟是快要被那女人给拐跑了。

    褚酌夕的车停在赫河边,此时上游两岸刚经过战斗,如今正有相关部门在清理战场,周围都是凑在一块儿看热闹的民众。

    于是她下车之后,先是徒步走到最靠下游的一座桥上,低头看底下因为低温重新凝结的河面。

    此时的赫河已然如同素日里一样,表面的薄冰干净又平整,就好像上午被一路冲撞至支离破碎的地方压根儿不是这儿,可若要仔细看,却也能够看见冰下不断翻滚的汹涌的浪花。

    褚酌夕想着微微眯起眼,伸手拢了拢衣领。

    桥上风大,夹带着雪花拍打在脸上,是凉到麻木的后知后觉的疼。

    角落里的身影始终探头探脑,褚酌夕见状无奈低笑了声儿,小宿东实在没什么跟踪的天赋,也难怪早上那么复杂的状况,郑队也能一下发现他的所在。

    她扭过头,两肘支在护栏上,“来都来了,就别躲了。”

    小宿东闻言左右看了一圈儿,确定这话就是跟他说的,这才拍了拍衣摆,昂首挺胸地阔步过去。

    “干…干嘛!”

    褚酌夕忍不住笑,咬了两下嘴唇才算止住,“你一路跟着我,还问我干嘛?”

    小宿东一惊,“谁…谁…谁跟着你了!”

    褚酌夕闻言略微沉吟,轻佻地扬了扬眉毛,逗小孩儿似的,“是,你是没跟着我,只是我一叫,你恰好就走过来了而已。”

    见她眼中止不住的笑意,小宿东知道她这是在拿他打趣,顿时瘪起嘴,却又不能当即硬气地走了。

    他一走,这女人肯定不会主动来找他,就像刚才,明明都去过黑市了,居然连问也不问一嘴…

    所以,小宿东只是大气地背过身,碾着脚下的积雪狠狠搓了把。

    人儿过两天都得回东洲了,以后再不来了,所以他大发慈悲,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反正花园都倒台了,之前的事情本也是老宿东的猜测,他就是质问人家大概也是一头雾水,没什么意思。

    见他那副别扭劲儿,褚酌夕笑了声儿,呼出的哈气几乎快要跟雪一样白。

    “行了,生的哪门子的气?”

    她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给自己剥了一颗,又塞给小宿东一颗。

    人没问,她当然不能自爆,这小家伙倘若知道她是猜到了这一点,却还将错就错,恐怕真就要一扭头回去了。

    小宿东先是低头瞧那颗糖,眼睛热乎乎的不敢抬起来,结果一剥开,见是当初忽悠崔文山时,连带着把他也一块儿忽悠了的那种粉乎乎的糖,气得一口含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