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遍植绿竹,董小姐时常在竹林里弹琴、作画、下棋、冥想,效法先贤,以求意兴清幽、心灵澄净。

    今天,一贯悠然的董小姐有些不淡定了。昨日父亲遣人送来一幅《奔马图》给她鉴赏,她一眼就认出,此《奔马图》就是她在黄小姐家看到的奔马图绣屏的原始图样。和绣屏比起来,原画技艺和境界更要高出三分,澎湃的力量几乎透纸而出,扑面而来。

    受父母亲熏陶,董小姐自小研习琴棋书画和女红,见多识广,鉴赏力是一流的。上次看到奔马图绣屏,无论是画还是绣,都让她叹服。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这画竟然出自父亲的弟子之手!

    早就听闻父亲打破多年不收徒的规矩,收了个快三十岁的关门弟子,她对这个师兄没什么兴趣,一直也没见过,没想到当真有几分才华。只是不解,这样的宝画怎会给绣娘拿去当图样,甚至被献给官员当寿礼?想来家中甚是贫寒。

    “小姐小姐!”贴身丫鬟青竹跑过来说:“我刚找前院小厮打听过了,老爷的新弟子今天过来上课,现在还在书房呢。”

    “好,青竹,紫竹,我们走!”董小姐提裙便往前院去。

    青竹忙屁颠屁颠地跟上。紫竹欲言又止,小姐大喇喇地去看一个外男好像不合规矩,自己作为贴身丫鬟要不要劝谏一二?正在纠结,小姐和青竹已经不见人影了,紫竹一跺脚,不管了,师兄师兄,占个“兄”字,也不算外男!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董大儒的书房外。正看见父亲和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人踱步出来,边走边聊。董大儒大骂那位师兄不努力不上进,师兄对董大儒躬身一揖道:“不是弟子偷懒,是最近忙于给家中小女寻女夫子,耽搁了些功课,弟子会加倍补上。”

    “这还差不多。家事你自去料理清楚,只一件,明年不拿个解元回来别说是我学生!”董大儒气势汹汹地教训。师兄再三保证,行礼告辞。

    “女夫子?”躲在树后的董小姐眼珠子一转。

    等那年轻人走了,董小姐上前向董大儒问安,又缠着父亲说起奔马图的发现。

    “哦,果真如此?就是同一幅奔马图?”董大儒习惯性地捋捋胡子。“我对季子墨有些了解,他傲气得很,不可能把画作给外面的绣娘,除非那个绣娘是他的娘子。”

    “娘子?”

    “对啊,季子墨唯一认识的女子就是他娘子。可以他的高傲,怎么会允许夫人把针黹拿去贩卖?他要是需要钱,直接卖奔马图岂不更省事?”董大儒想不明白。

    董雅静也想不明白,但她抓住了一个重点,绣奔马图绣屏的人,很可能是师兄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