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嗣音这时对晏可际道:“你带着的那个小女孩,不会也是个孤儿吧?”

    “那孩子因乱兵成了孤儿,不过说她有位二叔还在玉中城驻扎,我受她祖父托孤之重,总得善始善终。且不说这些,还要谢谢纪姐姐刚刚宴会上给的解药,还有那一剑,若非如此,恐怕我早就被陈执所杀。”

    “解药?啊,是的。”纪嗣音此刻竟像恍然大悟一般,然后道:“不必谢我,我既带你出来,必保你平安。不过刚刚那位笛公说得有理,你真不打算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晏可际心中有些计量,现在大师兄即将要把邬弃碍逐出千锋岭以北,漆左路未必会像以前那样对待玉中之事。只是他久在熙州长大,如何能说了解玉中呢?便只道:“我也不是为了伍家,朝廷之事也不是我能担待的,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那很好,便待下来吧。”

    晏可际未曾想纪嗣音这么快就变了态度,正自疑惑时,却见院外仆人引着谭弘益进来,他拱手相亲,谄媚地笑道:“长公子因家中之事,不能亲至,特派我来感谢晏校尉,若非晏校尉今日智勇,我平宁镇恐怕今日便倾覆了。只是不知晏校尉布置下的这位游侠是……”

    晏可际连忙摆手道:“这位乃是纪纯公的女儿,可不是我能布置的,比起我,她还更能做些主。”

    纪嗣音笑道:“便是七郎不死就行,至于其他的,我可不管,你们两自己谈吧。不过我可要说清楚,这院子四周恐怕有四位武毅在,你们无论说什么,估计一两个时辰后,陈执便会知道。”

    说罢,纪嗣音自到一旁,与两孩子交谈去了。晏可际忽然觉得自己此前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纪姐姐为何要陪自己东奔西跑,无论怎么讲,五师兄失踪似乎不是纪家的事情。

    但这时晏可际复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南然在玉中可有驻军?”

    “玉中?没有,但在此处以南,也就是鸦飞山那地方,据说以前有支军队在那屯田,不过后来因补给艰难,便撤走了。现在应该只有那位名叫张采的山长率着一些弟子留在那里。我想这些事情陈校尉肯定比我清楚,想必不会记下来。”

    晏可际心下一沉,好似溺水之人以为自己抓住什么,结果不过是随波逐流的细小枯枝。

    “不过接下来这件,他们便该记着。明日平宁镇都督,也就是伍家家主,想要见见晏校尉,还望晏校尉定不吝前往。”

    自己要去元南找陆丽娘的家人吗?是的,自己该去。

    “晏校尉?”

    晏可际反应过来,忙道:“岂敢,伍都督若欲见我,水火不避。”

    笛文夷的话看来可信的也不太多吗?伍家家主这不就要见他了吗?

    但笛文夷的话也不全错,黄昏时分,晏可际正欲用晚饭时,张采便找上门来。虽然连着两次打搅自己吃饭,但晏可际也得耐着性子出来,就是不知道自己吐哺,能不能让玉中归心。

    张采看着就比朱显知礼数多了,没再那什么上官下官的与晏可际纠缠,只用主客礼仪见过。纪嗣音下午时还说玉中只是晏可际之事,但她疑心这位张采会耍些手段,便陪着晏可际见了此人。

    张采说自己祖籍璐方,父亲因战乱而入元方,后来因种种奇遇,自己得以暂掌鸦飞山大庙,做了个什么山长。又因以百姓为要,加之伍家家主昏聩,才被推举为玉中之主。

    说完,他便赞叹道:“纪姑娘是纪公的义女吧,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如模样是元方一等一的,武功也是元方一等一的。我记得纪公是元南荔郡人,这般飘落异乡,倒和我一般,不知姑娘可有归乡探亲之意?”

    纪嗣音果只冷道:“义父若是欲归乡梓,千峰岭如何拦得住他?我自幼在中都长大,以后又随义父宦游四方,并无故乡之念。”

    虽遇一番冷遇,张采却仍是微笑,转身向晏可际说道:“遇时可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