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曹仲春已酣然入睡,并且打起呼噜。

    曹妻坐在灯下纳鞋底,她已经困倦了,强打精神继续纳一排针脚。

    她在心里说:这是丈夫曹仲春交给我的任务,要在过年之年,给他未婚的兄长曹孟春做一双布鞋,他们兄弟俩特和睦,我做弟媳的尽一点义务是应该的。

    曹妻把一只鞋底的针脚纳满了,灯盏好像没油了,虽然灯芯上结出了硕大的灯花,但是就要谢了,这会儿灯光也暗了。

    曹妻干脆把它吹熄,上床就寝。她才进入浅睡状态,就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和叫嚷声弄醒,这让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立即坐起来细听,只听到“哦哦”的叫声,好像有人被布片塞住嘴巴叫喊不出来似的,这让她意识到一定是睡在隔壁房间的曹孟春出事了,因为这种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过来的。曹妻旋即推醒睡得正香的丈夫曹仲春。

    曹仲春睡眼惺忪,不高兴地问,搞么事?

    曹妻说,你听到声音吗?隔壁房间。

    曹仲春一下子完全醒过来了,他支愣着耳朵听,窸窸窣窣的响声时大时小,但嘈杂的脚步声听得非常清楚。

    这时,曹妻点亮油灯,并给油灯加油,拎着灯盏。

    曹仲春就着灯光披衣起床,迅速从门旮旯里抓一根木棍,开闩出门。曹妻拎灯照路,他尚未走到隔壁门口,就看见几个身子高矮不一的蒙面人手持利刀挡住他。

    高个子蒙面人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嘴里塞着布团不能说话的人,朝他面前一推,他很快就认出是他的哥哥曹孟春。

    曹仲春强装一副笑脸“唉”一声说,你们这些绿林好汉绑架我兄长干吗?他穷得叮当响,年龄这么大了,连媳妇都找不上。求你们放了他吧!说着就跪下来。

    曹妻也陪着跪下来帮腔,求你们放了我兄长。

    一个蒙面人不吃这一套,把手一摇,别着外地腔调讲,要放了他,没有那么容易。除非你们家付给我们2千块银元,否则别谈。

    被绑着而又被两个人挟持的曹孟春不停地跺脚,头不停地摇,意思是叫他的弟弟别中了他们的套。

    曹妻威胁着说,你们不放了我老弟,我就告官。

    高个子蒙面人发出一阵冷笑,还是别着外地腔调讲,你去告吧!你看得清楚我是谁?我们是谁吗?告诉你在一个礼拜之内,我们每到夜半都来到你家土房门口敲门,如果凑足了2千块银元给我们,就立即放人,否则过了一个礼拜,我们就撕票,你们的兄长就别想活了。说到这里,还挥挥手,几个蒙面人就推摊搡搡将曹孟春拽进了沉沉夜色。

    曹仲春一边追赶一边叫喊,哥哥,在几天之内,我想办法凑足2千块银元一定把你赎回,你要挺住哦!

    几天后的一天傍晚,阚能来不知从哪儿来,手里拎着一挂狗肉,径直朝熊正南家门口走。尚未走近,那条肥胖的白狗就在场子里冲着他呲牙咧嘴地叫,眼里闪着一道凶光,但毕竟不敢咬他,阚能来当然也不怕。

    阚能来瞥一眼那狗子,淡淡地说:要不是主人,特别芳菲护着你,我还真想宰了你吃肉哩!

    他的话音低,加上狗还在叫,蹲在门口吸水烟的熊正南没有听见,抬头之际,阚能来已走到面前来了,并将手里的狗肉递给他。熊正南把手一摇,婉拒。他说,阚税官,谢谢你,我们家不要狗肉,你带走吧!

    阚能来愣了片刻,讷讷地讲,你女儿芳菲跟你讲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