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初秋,北城。

    四向轮碾过石板路,磕出沉重的响声。

    一青年男子身着精致暗蓝西装,脖子上虚挂着一条羊绒格围巾,漆黑皮鞋缓缓踏过故乡的老街。

    秦照月拖着行李箱,按照信上所述的地址正寻找门牌,经过一条小巷子时,不经意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咒骂声。

    他后退几步,回到巷口,看向深处。

    只见一个车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扬起一条树枝,朝靠墙倚着的一个小女孩身上打过去——

    “噼啪”巨响之后,树枝甚至被打断,那小女孩却耿着脖子朝那车夫盯着,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秦照月看不得这样的场面,走了过去。

    那车夫看见这西装革履的人,表情些许浮夸,指着那小女孩说:“她欠揍!”

    秦照月看了眼那女孩,刚才隔得远,只见这女孩身材细瘦,以为很年幼,近看了才发现,大概也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有话都可以好好商量,怎么说也不能打孩子。”

    “你会教啊?你会教把这孩子拿走,带回家去教!”

    说完,车夫甩甩手,竟真的作势要走。

    “不要……”

    那一直不说话的女孩此时才开了口,看向离去的车夫,居然不舍。

    “请等一下!”秦照月忙拦下那人,“你怎么能随便把这孩子丢给别人呢?”

    那车夫转回来,挣开秦照月的束缚,看向女孩,一脸嫌弃,“她个赔钱货,又不是我的孩子。”

    “此话怎讲?”

    “她啊……她爸妈都是农民,我是他们邻居,跟她爸关系不错。她生出来,就认我当干爹。等她弟弟出生之后,她也大了点,她爸妈才发现啊……”

    车夫说到这,神秘兮兮地用指头敲了敲太阳穴。

    “这女娃脑袋不灵光。”

    秦照月看向那女孩,她虽灰头土脸,但五官秀致,眼下看起来,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车夫又说:“本来就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儿还是个傻的,这还能有好?12岁的时候她家人就给她张罗婆家,张罗到现在,16了,也没嫁出去!后面丢给我,跟着进城做生意,我今天想把她卖进窑子,居然还给我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