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富贵往后急翻账册,瞪大了眼睛。

    “哟!哟哟哟!”

    他尖声尖气地喊起来,表情极其夸张:“方夫人真是不得了!大家竟然如此给你脸面!这排场,这随礼,怕是都赶上国葬了吧?”

    此话真是杀人诛心!传出去,一个僭越之罪就能要了余氏全族的性命!

    余飞虎和余德洪吓得立马跪地,连说不敢。

    周围的宾客也都深感不妥,纷纷放下茶杯,露出忧容,有了离开是非之地的打算。

    念诵经文的和尚们不约而同地停下,睁眼,佛心动摇。

    灵堂内外一片死寂。

    炎夏的热风带上一丝刺骨的凉意。

    看见自己造成的肃杀场面,刘富贵竟哈哈大乐起来。他丢开账册,打开放置在一旁的红木箱子,从中取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堂而皇之地塞进自己怀里。

    这都是宾客们送来的礼金。有人还送了一些贵重的物品,尽数堆放在此。

    刘富贵挑出一串金丝楠木雕成的佛珠,戴在自己手上。珠子颗颗圆润,金芒如水,流光溢彩,叫他看得痴迷。

    极度的贪婪扭曲了刘富贵的脸。他看了看堆放在箱子里的许多银锭子和珠宝,尖声喊道:“把这口箱子给洒家搬走!”

    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两个穿灰袍的小太监,围着箱子转来转去,像两匹饿狼。

    这哪里是来占便宜的?这分明就是抢劫啊!

    若真让刘富贵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把宁远侯府的葬仪礼金给夺走,不怀好意的人闻着味儿便来了。

    只要露出一分的软弱,宁远侯府这块腐肉就会被漫天的秃鹫盯上。

    余德洪和余飞虎不敢阻拦,却又不能不拦,只好不断磕头告饶。

    周围的宾客已纷纷起身,摇头欲走。这种事他们管不了,平白惹来一身骚。

    史家的人也想走,却被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按住。

    余双霜轻轻拉扯方众妙的手臂,急得直眨眼睛。干娘啊,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出手?

    方众妙拉开另一把椅子,坐在刘富贵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人在红木箱子里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