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洁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奴婢就见见。”

    “好。

    诗情,还不快去请。”尔芙闻言,笑着拍拍毫无褶皱的衣襟,又细心地整理了下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发鬓,命宫人搬来了房间里备用的绢丝屏风和蒲团,一切都安排好,这才对着玉洁招了招手,示意她跪在自个儿跟前摆着的蒲团上,做出请罪的样子,转身对着旁边伺候的诗情,低声吩咐道。

    能够面对面地和贵人对话,齐守业自然是欢喜之至,但是一想到玉洁假孕的事情被拆穿,他这心里就有些发慌,站在廊下等候的这短短工夫里,他一直支愣着耳朵听着上房里的动静,可是他急出了一脑门汗,也没有能听到半点有用的消息,偏偏他又不敢不遵着尔芙的吩咐在廊下等着。

    正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笑颜如花的诗情就来到他的跟前,“齐大哥,咱们主子请你进上房说话。”说着话,她故意压低声音地凑到齐守业跟前,好似做贼心虚般地回头看了看上房门口伺候的二等宫女,小小声地提醒道,“咱们主子已经发现玉洁姐姐假孕的事情,这会儿正不高兴着,你可小心些。”

    “多谢妹妹提醒了。”齐守业闻言,心里一慌,笑着答道。

    “快随我进去吧,咱们福晋还等着你过去答话呢!”完成了尔芙吩咐的诗情,神色清冷地应了句,便直接转身往上房走去。

    随后,齐守业就头也不敢抬地跟在诗情的身后,来到了上房。

    “小的齐守业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屏风前,齐守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朗声道,那模样就别提多恭顺了。

    屏风后面,尔芙冷淡地应了句,“嗯,起来答话吧。”

    “小的不敢。”齐守业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恭声回道。

    尔芙闻言,冷笑两声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事儿,我还以为你们夫妻俩都已经不知道现在的体面是谁赏的呢,先是接了府里采买的差事,却做出以次充好的事情来,丢尽我这个主子的脸,后有做出假孕卖可怜的事儿,齐守业,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小的有罪,求主子宽恕。”齐守业浑身一抖,便又是一礼,脑瓜门紧紧地贴着手背,如同一只被灼熟的大虾般弯着身子,恳切道,“这都要怪小的识人不清,任人唯亲,有负主子所托,后又不思悔改,故作聪明地撺掇着玉洁做出欺瞒主子的事情来,还请主子看在小的和玉洁多年尽心当差的份上,饶恕小的和玉洁一次吧。”

    “知道有罪就好,还算你有的救。

    我就问问你,可是我苛待你们夫妻了,竟然你二人做出以次充好的事情来。”尔芙没想到齐守业会如此竹筒倒豆子地认错,还将过错都揽在自个儿的头上,一时倒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好在她也并非要真的问责齐守业这个人,所以很快就做出了一个还算合情合理的反应,满脸恼怒地拍着身边茶桌,冷声质问道。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既然齐守业喜欢装腔作势地做痴情汉,尔芙又怎么可能不成全他,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就将所有的炮火都对准了齐守业,看着齐守业跪在屏风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屏风后面端坐着的尔芙勾唇笑了,如此忘恩负义的男人就该是这么折腾他。

    齐守业是聪明人,但是他却也没想到玉洁会一进府就果决地将这些年的遭遇都一股脑地告诉尔芙,加之之前诗情遇到他都是笑脸吟吟的样子,让他以为他的痴情人设还没有崩塌,所以心里比较有底气,他也知道这种深闺女子都喜欢听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便更是努着劲地往痴情男的路上演,这也致使他不得不将所有过错都抗在自个儿的头上了。

    只可惜,他这番做派骗不过任何人。

    尔芙耐心地听齐守业说完话,冷冷笑着,语气却很是柔和,就如同在演双簧般的淡声说道:“你们以次充好的事情,我已经替你们压了下来,不过这份损失是要补上的,所以你稍后就赶快照单子采购一批送过来吧,毕竟这各府有各府的规矩,便是我是福晋,手掌中馈,也实在不好太过偏袒某个人,这点你能明白吧。

    另外就是玉洁的身子,她嫁入你齐家至今都未曾替你齐家诞育子嗣、传承血脉,难免会有旁人说闲话,所以我打算趁着你夫妻都在京里的这段时间,安排太医好好替她调理调理身体,希望你不要介意。”

    “能得太医替玉洁看诊,那自是我夫妻二人的福分,小的哪里会有什么不乐意的呢。”齐守业虽然生怕太医会从玉洁的脉象上,看出端倪来,这会儿却也不敢拒绝了,因为尔芙每句话都说的是入情入理,而且尔芙好似还有要将过往事情都掀篇的意思,该如何选择,他自是比谁都清楚了,所以他便满脸欢喜地将这事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留你了,到底是外男入府,还是要避讳些才好,玉洁这丫头这些日子就先留在府里和我做伴了。”说着,尔芙就直接给齐守业下了逐客令,吩咐诗情送齐守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