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血迹未擦,尹衍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关将军曾经说过,在战场上流血的人,都值得人尊敬。”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可大家都能听出来——没在战场上流血,最后跑来收功的人,不值得人尊敬。

    不值得人尊敬的叶太子轻笑,满不在乎地道:“宋国退兵了,大家都辛苦,先回去写战报吧。本宫也先带着人去扎营了。晚上有空,还请魏国国主出来喝个酒。”

    “殿下留步。”当着齐国元帅的面,尹衍忠上前拦住他,目光凌厉地道:“有件事殿下还未解释——先前为何主动进攻我魏国援军,又为何要与宋国私通书信?!”

    步子一顿,叶御卿抬眼看他:“将军何出此言?据本宫所知,上次混战是天黑没看清楚,误将魏军当敌军了的缘故。但说本宫与宋国私通书信,从何说起?”

    要说书信,尹衍忠腰杆都挺得直了些,伸手便拿出几封信,放在了齐国霍元帅的手里。

    霍楠是齐国名将,也是颇有权势之人,往常没少与叶御卿书信来往。所以一打开信看见上头的印鉴,他沉了脸,皱眉看了叶御卿一眼。

    叶御卿伸手便要夺信:“不可能,这一定是伪造的。”

    “如何伪造?”霍楠收手:“殿下的印鉴,在下还是认得的。”

    叶御卿抿唇:“可本宫没有写这样的信。”

    就算写了,也绝对不可能落在魏国的手里。

    然而,这样的辩白在白字黑字红印鉴面前就显得很苍白了。霍楠但笑不语,尹衍忠薄怒地道:“吴国强盛,靠兵力说话,我等自然争不得什么。但殿下,此番抗宋,是吴国主动来请两国联合,我魏国和齐国都出力不少。过河拆桥的事情,殿下还是少做为好。”

    叶御卿沉默,看着面前这两人离开,捏着缰绳眼神深邃。

    要他不拆桥?那怎么可能呢,人都准备好了。他不攻魏,只消将殷戈止杀了,那便可以高枕无忧。眼下殷戈止就在军营之中,三国扎营地又相去不远,趁乱得手,再说是误伤,以魏国现在的兵力,绝对不会主动攻吴,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这等好事,他要是都不把握机会,那便不叫叶御卿了。

    回去军营,先写信安抚霍楠一番,叶御卿抬笔,又给殷戈止送了请帖。

    请帖发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人拿回来殷戈止的亲笔信:“战死将士尸骨未寒,酒便不饮了,望殿下好自为之。”

    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的怒意,叶御卿笑了,指尖点着信纸,感叹道:“昔日本宫也曾这样三番五次发请帖给他,都被他拒之门外。如今没想到,又遇见了这样的情况。也罢也罢,这一仗,说什么都是要打的了。”

    魏国的军营里一片寂静,士兵们煮了饭吃了之后便都没了影子,好像是早早睡下,养精蓄锐了。主将的营帐还让大夫送了一碗安胎药进去,看样子魏国皇帝一心都在皇后身上。

    于是,子时一到,吴国的羽箭抱着油布点着火,如下雨一般射进了魏国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