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空间中的时间并非是以人类理解中“正常的方式”流逝的,即使能够在此计量时间,得出的数据也会因规律的变换而毫无意义。

    因此,不如换一种计量方法:这是他们开始交手后的第三百六十二个回合。

    在进行到第三百六十二个回合时,阿库尔多纳被训练用剑狠狠地击倒在地。照以往来看,“剑技绝世的阿库尔多纳在剑术上落败”是几乎不能想象的事情,但在若纵观这三百六十二个回合的全过程,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三次。

    面对着他的对手向他伸来的手,阿库尔多纳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爽朗地一笑:“我输了。”

    他毫不介意自己的失败,反而似乎对此感到愉快。帝皇之子的军团冠军笑着握住自己的对手伸过来的友谊之手,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但他的对手此时说:“不,是我输了。”

    阿库尔多纳的对手看起来只有凡人的体格,却依然轻而易举地将一个连人带甲加起来、实际重量超过五百公斤的阿斯塔特战士从倒地的状态拉了起来。他们刚刚进行的,也并不是风行于决斗笼中的那种“友好切磋”——除开剑上的分解力场没有打开之外,其他的部分都与真实的战场上会发生的事情一般无二。

    “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是你先将我打倒了三次。”阿库尔多纳依然心满意足地微笑着,“那么就是你赢了。”

    “然而,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这是一场只关乎剑术的比试。”他的对手——齐格鲁德,不太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里稍微带着一点苦恼,“但在最后关头时,我本能地使用了卢恩。如果没有这个法术,先被打倒三次的人必定就是我了。”

    “如果我在真实的战场上遇见像你这样的敌人呢?到那时,敌人可不会想着什么‘只关乎剑术’。”阿库尔多纳对此持有另一种看法,“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那么我毫无疑问已经死了。胜者是伱,这没什么值得踌躇的。”

    “但我也确实违反了事前约定的规则……不如各退一步,算是平局,如何?”

    “平局吗?也好。既然没有分出胜负,那就来日再战吧。”

    “当然,如果我们还有时间的话请务必。归根结底我还是战士,可单凭剑技就能将我逼到不使用卢恩就会输的绝境的,纵观我生前死后的所有经历,你还是头一个。”

    “我就将之当做一种赞誉收下了。”

    “在剑术造诣上,你值得所有的赞誉,朋友。”

    在空间上,跨越了两个本应无法沟通的宇宙;在时间上,跨越了人类历史的三万年之久。本应无法存在交集的二位勇士中的勇士、人杰中的人杰于此相聚,论剑,其乐融融地相互交谈,这毫无疑问,是奇迹般的温馨景象——很可惜的是,这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了一个沉重的方向。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但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轻松。”齐格鲁德说,“在知晓这个‘灵基融合’的补强计划的同时,你应该也清楚,这件事也包含一些近乎是‘看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但你也说,我们之间应该‘合得来’才对。”阿库尔多纳提问,“灵基上的统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齐格鲁德摇了摇头:“灵基上的统合仅仅是第一步,之后还会有一系列适应性上的问题。咒缚军团本质上是‘死去的亡者’本人,而我们这些‘英灵’不过是自过去的某一段历史传说中生成的‘投影’。二者叠加之后,你的‘存在意义’就会与从前变得不同,这在有些时候会变得非常危险,必须得谨慎对待。”

    “嗯……”

    阿库尔多纳思考了几秒钟,还是显得有些云里雾里:“这是指,我会因为融合了你的灵基,而变得不像我自己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忧。阿斯塔特在改造过程中就会经历多种针对精神的催眠与训练,我们的意志和自我认知……”

    话只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