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怎么会变成这样啊!这屏幕看着就跟大头电脑里传出来的对话框一样。”

    郑煜诚油光满面的的脸上还夹杂着半宿未眠的疲惫,眼圈发黑,神情茫然,就在他下意识的用手指轻轻掐住鼻梁时,从密闭的车窗上伸过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煜诚的胳膊,同时还有一种混沌的杂音回响在他的脑际。

    “啊!”煜诚脖颈往后一缩,脸上的肌肉抖了一抖,紧紧把持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嘲潮的都是冷汗。

    “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啊。真是!不过幸好播放器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啊。”煜诚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然而在转瞬间便恢复了镇静。又垂下眼睛想了片刻,播放器里开始自顾自的传出姜振宇主播潺潺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在我的家里住着一个怪物,她的名字叫…”

    “叫做妻子!这一期不是前几天就听过了,怎么又被当成最新一期播出来了。”

    郑煜诚垂下眼睛犹豫了一下,将手抬到播放器旁,但在手指在停在屏幕上方几秒钟后,又无力的垂落回方向盘上。在行驶不远的转弯处,一个哈欠将他的眼睛弄得湿润而固执。用困倦的眼睛看四周,天空不是纯黑的,而是黑中带着无限伸展的幽蓝,煜诚的心吓得砰砰直跳,他总觉得等下会从哪冒出一个人影来,越想越害怕,越怕又越好奇,就连红灯一闪时,都被他当做了鬼火。

    “所有人的人生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当下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那就按下停止键,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煜诚忽然感觉到一种更加前所未有的目光压力,当视线飘向后视镜时,煜诚再次看到了刚刚那群忙碌着处理交通事故的护士,不过怪异的是,这一次护士们迅速撤除了在那个人身上连接的全部仪器,而在又一番时远时近的忙碌后,那个熟悉的男人头发平整,脸上干干净净,嘴巴处没有丝毫脏物,而且好像又淡淡的上了一层妆。难道说…

    不知为何,在煜诚的身后,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拉了拉他的衣襟。

    “真的有…”煜诚的声音里带着点恐惧。透过朦胧的困意看向播放器,屏幕再次变成了大头电脑的对话框。煜诚勉强着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那些熟悉的护士已经从后视镜中直接站到他的面前了。就在他狐疑的瞬间,冷汗从乱蓬蓬的发丝间又流了下来,特别是眼睛湿漉漉也热辣辣的,煜诚连忙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那张脸触摸起来,就像大理石雕像一般冰冷,生硬,每一寸肌肤又异常潮湿。然后瞳孔不知不觉的扩大了。

    很快长长的马路,瞬间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一束微弱的路灯从挡风玻璃上投射了进来,旋转的光束中,细小的尘埃就像一群不可捉摸的精灵一样上下乱舞,除此之外左顾右看其实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都没有了吗?…”在寒风呼啸的黑暗中,煜诚的眼睛直了,他在自言自语,两条腿抖得像筛子。渐渐的,全身冷得刺痛,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他将身体匍匐在方向盘上,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前方。

    “所有人的人生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当下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那就按下停止键,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姜振宇的声音里漂浮着浓浓的消毒水味,车窗外又伸出茂密漆黑的灌木植物,但在温热的酷夏遇到属于春寒料峭季节里的东西确实太诡异了。

    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掌心,在驾驶位下方有一条星星点点的血迹。来不及细想那场诡异的事故,更来不及细想播放器里姜振宇诡异的演播了,因为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面巨幅电影宣传照,那是13年前最红的港片,奇怪的是字幕上写着近期收看的字样。

    又黑又湿的发紧紧贴在头皮上,煜诚映在挡风玻璃上的面孔显得格外苍白,红肿的眼睛里平添几分茫然与疲倦,甚至还有一丝毫无节制的恐惧。

    “什么啊?那里还…还有收费站吗?”失神的目光顿时变得格外坚定。“来的时候也没有啊,而且居然还是这么古老的。”沉默了一会儿,煜诚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隐隐流露出一种焦虑,这种焦虑一度掩盖住了原有的慌乱。

    “当明早的黎明到来,我们也不会忘记,只要听见下面这首歌,就能回忆起失之交臂的从前。”

    播放器里依然时断时续的播放着荒诞的信息,不论怎么点就是关不掉,甚至那屏幕上的纹路秒变成一块块磨损严重的皮革,与此同时微风中传来两声狗叫。煜诚感觉到心脏明显有些不舒服,连恬淡的面部线条里也带着几分柔弱。

    “清潭站:请投掷2元或两枚1元硬币。”

    拼命定住两秒神,煜诚用替收费路牌斟酌更合适的字样的认真劲,反复念了两遍。

    “又不是什么高速公路,怎么还要人破费啊!算了花钱消灾。”咬了一下嘴唇后,煜诚的语气坚硬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