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记在吗?”崔国富进来,直接开门见山。

    “在书房看书呢,崔书记,你今天来有事儿?”陈虹指了指书房,崔国富一大早就来找唐大年,这让陈虹不禁起疑崔国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来找唐大年。

    “我来找唐书记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崔国富避重就轻道。

    “人都说人走茶凉,一点也没错,自打老唐退休后,还能想起来给他汇报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崔书记你还能想起来看看老唐,真是难得哟!”

    陈虹感慨地叹了口气,俗话说一人登天鸡犬升天,唐大年在位时,有多少市委市政府和各个部门的领导挤破了头来家里,对自己嫂子长嫂子短的点头哈腰,而如今却是门庭冷落鞍马稀,来家里的人寥寥无几,这让陈虹心里很是失落。

    崔国富只是笑笑,没有接陈虹的话,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虚掩的房门,然后推开进去,“唐书记,看书呢。”

    唐大年斜腻了一眼崔国富,依旧捧着那本哲学书,神色波澜不惊,“国富同志,你有事儿?”

    崔国富知道唐大年不喜欢拐弯抹角,倒也不含糊,直接含蓄道,“唐书记,今天的南洲日报你看了吗?”

    唐大年感觉崔国富话里有话,但依旧是一脸风平浪静,“有什么大新闻吗?”

    崔国富呵呵笑道,“大新闻到没有,不过刊登了昨天市委召开离退休老干部座谈会的新闻了。”

    说话间,崔国富从公文包中摸出带来的南洲日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唐大年面前,特意把头版头条关于市委召开离退休老干部座谈会的版面呈现在唐大年面前,“唐书记,你看看这篇报道。”

    唐大年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扫了一眼,“座谈会昨天我都参加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崔国富含蓄地提醒他,“正是因为唐书记你昨天去参加座谈会了,所以我觉得你更应该看看这篇稿子。”

    唐大年一听崔国富这样说,不由心中起疑,将目光从手中的书上移到了南洲日报的头版头条上,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这篇稿子,似乎明白了崔国富的来意,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国富同志,你觉得这篇报导有什么问题吗?”

    崔国富的话一开始说的很委婉,“唐书记,这篇稿子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觉这篇稿子好像有点脱离了主题。”

    唐大年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沉声道,“你说说看,怎么脱离主题了?”

    崔国富直言不讳,“唐书记,你想想看,既然昨天的会是离退休老干部座谈会,这篇报道应该以离退休老干部为主,而这篇稿子,通篇都在讲杨昌坤怎么样,简直就是在对杨昌坤唱赞歌!甚至连唐书记你也是只字未提,这写稿子的人简直是居心叵测!用心险恶啊!”

    唐大年作为主政南州多年的一把手,在南州可以说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和权力,过去南洲日报但凡除了中省一些重大会议、重要讲话会占据头版头条,大部分时间南洲日报的头版头条新闻十有八九与唐大年有关。而现在呢,虽然唐大年昨天顶着压力出席了市委的离退休老干部座谈会,与杨昌坤和张铁军来了一次正面交锋,但在今天报纸的新闻里,不但没有出现自己这个曾经南州绝对权力人物的照片,甚至连名字都未提及,这能不让唐大年感到落差吗。

    尽管唐大年心里很窝火,但还是很隐忍地故作平静,“国富同志啊!你是市委副书记,你难道不知道报纸存在的真正意义吗?你以为报纸真的是为了刊登每天发生的新闻供人阅读的吗?特别是像南洲日报这样归属市委宣传部直接管理的媒体,它存在的意义可不是为了卖报纸赚钱,这年头,如果不向各个党政机关下任务分摊,南洲日报是不是早该倒闭了?南洲日报存在的最大的意义,就是南洲市委市政府对外宣传的一种途径,一个媒介,杨昌坤是现在的市委书记,南洲日报刊登的稿子,自然要以他为中心了,这代表这一种政治态度,明白吗?”

    崔国富愤愤不平道,“唐书记,这个我当然明白,但我觉得这篇稿子有点太过分了,你是南洲市委原书记,在南州的影响力比杨昌坤大多了,你昨天能去参会,是给足了杨昌坤面子,我敢肯定今天的报纸上没提你的名字,一定是有人刻意授意的!”

    在南州政坛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唐大年,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境遇,尽管心里很恼火,但依然还是一副十分想得开的样子,心平气和微微一笑,“毕竟现在的南洲市委一把手是人家昌坤同志,昌坤同志初来乍到,又是改革又是创新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在南州立足,用媒体宣传来扩大自己在南州的影响力、树立自己的权威,这也无可厚非嘛。”

    崔国富依旧是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唐书记你昨天去能去参加离退休老干座谈会是给足了他面子,但他却不给你面子,简直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