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一刻钟后,巷子里摇摇晃晃迎来一盏红灯笼,宁荣向同僚告别后下了马车。

    他家底薄根基浅,在南门租住小院后囊中发紧,正发愁每日如何上值,听闻一名同僚与他住同一条巷子,且家有马车,于是他以每月三百文的价格同乘。

    马车往院子深处行去,宁荣搀扶媳妇儿进院,简单用过晚饭后,叫住晏淮:“哥,我有话想同你说。”

    晏父晏母对视一眼,晏小妹欲言又止。晏淮倒是大喇喇跟着宁荣进入书房,屋门合上,宁荣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大舅哥,本就不盛的气势又弱了半截,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哥,你认不认识曦槿坊的黄管事。”

    晏淮:“不认识,怎么了?”

    宁荣仔细盯着晏淮的眼睛,晏淮不偏不倚回望,少顷宁荣道:“没事。”

    然而一个月后,宁荣散值回家,看见自己租住的小院外围了七八个壮汉,左邻右舍也探头探脑。

    他心系怀孕的妻子,直接跳下马车冲进人群,“光天化日,安敢强闯民宅!”

    黄管事见他来了,眉间带笑:“宁相公来了就好,几个月前晏淮晏小哥用您的玉佩在咱们赌坊抵了五十两银子,如今玉佩归主,恳请您还予五十两银。”

    宁荣惊在当场。

    黄管事晃了晃手里的玉佩,强调道:“宁相公,这可是你家的传家宝。”

    宁荣思绪纷杂的脑子愈发茫然:“什么传家宝?”

    他们当年逃难饿的啃树皮掘草根,若真有什么传家宝,早当了活命,何至那般田地。

    宁荣矢口否认,黄管事也沉了脸,一道跟来的时志心慌不已。但随后想着晏淮借钱时他也在场,又稍微松了口气。

    院里双方僵持着,晏小妹捧着大肚子有些受不住了,此时晏淮啃着烧饼满嘴油光的回来了。

    时志立刻迎上去:“晏贤弟,你说你是不是借了曦槿坊的黄管事五十两?”

    众人都盯着晏淮,小院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晏淮扫了一眼黄管事,摇头:“没有啊。”

    晏家人和宁荣:悬着的心放下了。

    黄管事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时志崩溃,他把着晏淮双肩猛摇:“晏淮,你怎么能说谎,我亲眼看见你借钱的,我就是人证。”

    晏老娘眼珠子一转,躺地大哭:“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没做过的事栽咱们头上啊,活不下去了,老百姓活不下去了。”

    晏父吹胡子瞪眼,把着黄管事的手往外拽,“咱们去官府说道,嘴皮子一碰就说我们欠你钱,简直没天理。”